谢知渝的声音不轻不重,刚好令所有人听清,一旁的柳纤纤搂着怀里的儿子,眼里陡然绽放出喜悦。
她巴不得顾致远休妻!
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嫁给顾致远!
孩子也不用过继到贱女人的名下!
但夕阳从门外洒在谢知渝的身上,令人不由透过灼目的余晖,对上了那双冷然没有情绪的瞳眸,像极了沙场刺来的剑刃,冷冽又满是杀意。
她不禁脸色骇然,将孩子护到身后。
唯恐谢知渝发了疯!
顾致远同样被这眼神惊到,只觉得谢知渝今日又哪里不一样了。
她穿着长裙,气质冷沉,没有像以往那样吐血、发疯、而是平静又冷漠地站在门口,连裙角被吹起的弧度都飘然如仙。
男人直白打量的视线让谢知渝平白生出些厌烦来,冷眼抬眸:“你敢吗?”
她这话一出,顾致远像是被踩到了痛楚,当下暴怒,额上青筋鼓起:“你当我不敢吗?”
谢知渝冷笑:“那就上书请陛下赐和离吧。”
“你......”顾致远的脸色陡然变了。
谢知渝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吩咐:“玉槿上笔墨。”
“是。”一直跟在谢知渝身后的玉槿立即上前,端出了事先备好的笔墨。
顾致远见她来真的,倒是露出了慌乱之色。
“你......简直无理取闹!”他憋了半晌,才面红耳赤地斥了这么一句话。
“呵。”谢知渝不由轻笑了声,笑里透着鄙薄的寒气。
她是镇国公府的嫡女。
十年前蒙兵突袭边城,谢家誓死守卫疆城,等朝廷的援军赶来,举家百口只剩下谢知渝。
祖母和母亲接受不了打击,接连去世。
谢知渝成了公府遗孤,年仅十三岁。
但她的母亲是当今皇帝唯一的胞妹,皇帝是她的亲舅舅,太后是她的亲外祖母。
她被外祖母养在身侧,地位仅次皇女。
若非五年前宴会的意外,舅舅赐婚,顾致远连给她提鞋的资格都不配!
顾家却嫌弃她自幼出生边塞,不守礼制规矩,对她各种挑刺。
“够了,左右不过是个刁奴,死了便死了,知渝的处理并无不是之处,就此揭过。”顾老夫人忽然出声,虽然老太太年事已高,但身子依旧康健,眼神透着三分压迫感。
“祖母?”顾致远的神色难看。
没想到老太太居然帮着谢知渝说话。
秦氏眼里恨意昭昭:“老太太!周妈妈跟了我十几年,还是致远的ru娘......”
话未说完,便被顾老夫人打断了去:“我当然知道她跟了你十几年,是致远的ru娘。你待下人仁慈是好事,但太过仁慈,让这等刁奴忘恩负义,倘若外界知晓,纵容奴婢欺压主母,会对致远的仕途造成多大的影响。”
明明是秦氏故意唆使,可被顾老夫人三言两语,将秦氏摘了出去。
还安了个待人仁慈的名头。
这等浸yin内宅多年的手段,谢知渝不得不佩服。
秦氏当下白了脸,只能悻悻然的应了声:“是。”
“好了,你也别站着了,入座吧。一点小事,何需闹得这么大。”顾老夫人看向谢知渝,没有半分指责,还以长辈的和蔼姿态,抬手招她入座。
有时软刀子比硬刀子还杀人不见血,顾老夫人一句话将刚才休妻的事情盖了过去。
若谢知渝不见好就收,闹下去,只会是她的错。
现在舅舅已经非常厌烦她了。
所以她也没有僵持下去。
“谢老太太。”谢知渝抬步走进了堂屋。
甫一踏入堂屋,一阵暖气便扑面而来。
如今才是仲秋末,府里的地龙却早就烧上。
外面寒风大作,屋里却有源源不断地热气,不仅熏暖了一室,还带着馨香。
是上好的云香碳。
一两值千金。
顾家看不起武将,也嫌弃她的边塞出身,谢家旧部送来的好东西,倒是照收不误。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讽刺,干脆地坐在了顾致远的对面。
顾致远冷哼一声,眉眼尽是对她的嫌恶。
见谢知渝没有再闹,秦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知渝也来了,正好一大家子吃顿团圆饭,祺哥儿的过继礼就算圆满了,以后你膝下也就有嗣了。”
膝下有嗣?
谢知渝的目光扫向了柳纤纤怀里的孩子。
雪白玉琢倒是可爱。
只是心肝确实黑的,小小年纪就学会骗人,在她疯疯癫癫识人不清的时候,假冒她的孩子,骗得她团团转。
最后还在柳纤纤的教唆下,亲手割了她的舌头。
这一家子将她害得好惨!
将她的孩子也害得好惨!
大抵是她的目光太过冷冽,祺哥儿瑟瑟发抖,吓得小脸苍白,哇的声哭出来。
他不哭还好,一哭,柳纤纤砰得声跪地,声泪俱下,膝行至她脚边:“姐姐,你若看我不顺心,我可以离开京城,可是祺哥儿是无辜的。如今祺哥儿已经六岁了,是读书识字的年纪,千错万错,也不该连累孩子啊。”
谢知渝的目光扫向她。
不得不说,能够俘获顾致远的心,柳纤纤的确颇有姿色。
穿着打扮娇丽可爱不说,明明是生了孩子的妇人,脸颊还带着婴儿肥,娇憨之态,实在惹人怜惜。
“你跪她做什么?”顾致远自是心疼不已,就要将她拉起来。
“不,我不起来,姐姐不肯原谅我,我便一直跪着。”柳纤纤摇头不肯起身,哭得梨花带雨,连衣裙都泅湿了一片。
顾致远转头怒视谢知渝:“你不准纳妾,纤纤不争不抢,自愿做了多年外室,可祺儿乃是我顾家唯一的骨肉,你怎么如此善妒,连一个孩子也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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