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换了身衣服到汪家老宅的时候，婆婆还躺在床上，没有收殓。
据公公说，回来的车上，她一直神叨着。
他在手机上挂了号，想着等医院上班，就带她去看看。
一到家，婆婆衣服也没换，带着一身血，直接就躺床上去了。
公公最近也被她搞得头大，就在外面的摇椅上躺着，还特意定了七点的闹钟。
他年纪大，睡不着，六点四十左右就听到婆婆在床上好像说梦话。
跟着就是“咕咕”的声音，好像卡到了痰，又懒得起来吐。
公公就想着她衣服上全是血，叫她先起来洗洗。
结果一进去，就见婆婆七窍流血，嘴里的血咕咕的朝外冒，她却还在努力的吞咽着。
他想打电话叫救护车，还没接通，婆婆就断气了。
“她死前啊，抓着我的手，边吐血边说，要死了，要死了。”公公把胳膊给我们看。
手腕上，清晰无比的五个紫青手指印。
我看得心头发冷，这与我做那个梦，时间正好对上。
婆婆这算暴毙，他们父子三人商量着要不要报警尸检什么的。
我和嫂子到房里看了一眼，婆婆脸上、枕头上、头发上，全是血。
有的已经干了，发着黑，糊在脑袋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嫂子瞥了一眼，吓得就拉着我急忙退了出来。
拍了好一会胸口，才朝我道：“听你哥说，半夜她又跑你家拜了？这怎么把自己给拜死了呢？”
五年没有生育，嫂子受了婆婆不少气，平时两人都不太对付。
正说着，外面就传来汪明惠嚎啕大哭的声音。
还没进门，就质问汪明荃：“你说她拜你家门，让你和苏苏折寿，怎么妈突然就死了。”
“倒打一耙。”嫂子冷笑一声，朝我道：“人家死了妈，是真伤心，我们当儿媳妇的，怕还得被骂呢。”
到了早上九点，他们一家人商量好了，这事不报警，也不尸检了。
请人收殓入棺，停灵三天，办完道场再火葬，然后骨灰再葬入祖坟。
我感觉，不报警，挺好。
我和嫂子全程就是两个局外人，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们父子三人，分工明确的通知人，订棺材，叫道士。
汪明惠就打了盆水，先给婆婆擦脸。
我和嫂子就把家里收拾一下，准备接待这些人，顺带通知自己家里人，该过来的要过来。
我妈也来了，听我说了半夜拜门的怪事，让我金佛别离身，她特意请大师开过光的。
又交待我，婆婆死得蹊跷，晚上别睡太沉，守灵一定要和人结伴。
一直到收殓好，等抬尸入棺后。
汪明惠说要将床上带血的枕头被子什么的收走，免得外人看到，也不太好。
那全是血，我和嫂子都不太想碰。
还是汪明惠自己边收边哭：“妈妈呀，你的命好苦啊。好不容易熬到享福了，两个儿子，都没让你抱上孙子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嫂子脸色一白，冷哼一声。
大哥和汪明荃脸也不太好，尤其是大哥，脸色青了又青。
就在卷起垫被时，下面一个巴掌大小、暗黄染着血痕的纸人落在地上。
那上面，好像还写了字。
因为被血染了，看不太真切。
我伸手想捡起来，嫂子先我一步，拿纸巾包着，使劲塞进包裹着的被子里：“快去烧了吧。”
跟着一把扯着我，悄声道：“这沾了死人血的东西，你碰什么，晦气！”
她从来不掩饰，对婆婆的厌恶。
停灵第一天，道场没有大办，就请人敲往生鼓。
棺材也就半盖着，要等婆婆娘家那边来人，看过遗容后，才能钉棺。
第一晚，就由大哥和嫂子守灵。
我和汪明荃吃过晚饭，烧了一轮纸，就先去休息，第二天还一堆事呢。
老家规矩，死了老人，夫妻是不能同床的。
我们前一晚本来就没睡，又一整天迎来送往的接待，又要应付那些暗戳戳探询着问婆婆怎么死的，精神紧绷，也累得不行。
汪明荃也知道我怕，让我睡他以前的房间，他就搬着摇椅睡在门口。
这样如果半夜有事，他起来也方便。
见他满脸疲惫的样子，我揉了揉他的肩膀，安慰了他几句，就回房睡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就在我给他揉肩膀时，他整个人都很紧张。
睡前，特意把那金佛戴上。
怕半夜有什么远的亲戚来，衣服也没敢脱。
不过确实太累了，沾枕就睡，连楼下往生鼓的声音都好像听不见。
睡得正沉，突然感觉全身发冷。
伸手扯被子，突然就闻到了香火味，还有着血腥味。
心头一颤，正想着是楼下灵堂的香火味。
就听到“砰”“砰”的磕头声。
心，猛的就提了起来。
我躺在床上，不敢乱动，摸着胸前挂着的金佛。
指尖往枕头下探了探，握着手机，微微侧眼，再摁开电源。
入眼就是一个慢慢抬起的寿帽，往下就是后背不断头寿纹的黑青寿衣。
随着跪拜的头，慢慢抬起。
婆婆那张双眼紧闭，涂着厚重白粉的脸，映着手机屏幕光，出现在我面前......
我看着婆婆那张死人脸，吓得整个人都僵了，喉咙好像被无形的掐紧，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却又是那一套流程。
双手合十，半垂着头，好像在祈祷着什么，嘴倒是没动了，最后又双手贴地，“砰”的一下，重重的磕头。
我被那一声响，吓得尖叫：“汪明荃！”
躺在门口摇椅上的汪明荃，吓得直接翻滚在地。
忙冲进来，在门口一打开灯，见趴在我床边，穿着寿衣跪拜的婆婆。
也吓得“嗷”的一嗓子，脚下一滑，倒在地上，死死掰着门：“诈尸了？”
楼下的人听着动静，也急忙跑了上来。
见婆婆尸体匍匐倒在床前，也吓得都不敢吱声。
连忙叫了道长上来，又是画符，又是杀鸡取血，又是洒米，搞了一通。
汪明荃父子三人，才和道长的两个徒弟，哆嗦着把跪拜着的尸体，掰直，又抬回棺材里。
这下子，一屋子的人，没一个敢睡的了，都追着问道长，怎么回事。
道长在问清来龙去脉后，才沉声道：“这是老尸拜媳，香火无继。”
“她死前想抱孙子，求的就这一件事，执念太深，又施过巫邪之术，一口气吊着，才诈尸拜媳。如果不让她如愿而去，你们都是不孝，这一脉香火，都得断。”道长脸色发青。
怕我们听不懂，又加了一句：“就是你们都会死。”
我都被这诈尸，吓得三魂不附体了，这会还要让她如愿抱孙子？
就是要让汪明荃和嫂子，生个孩子咯。
不生，她就带我走？
就听到汪明荃哆哆嗦嗦地道：“大嫂已经怀孕了啊，她还拜什么？”
他这话一出，嫂子忙咳了一声，脸色尴尬的捂住了小腹。
大哥脸色瞬间煞白，不可置信的目光在嫂子和汪明荃之间打转。
连公公，脸上都露出不可言说的表情。
我整个人也僵了，看着他：“你怎么知道嫂子怀孕了？”
编辑：myxzm123 来源：老尸拜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