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内灯火通明,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今天是从家老爷子从华的八十大寿,邀请了不少名流世家,其中就有在婺城位高显赫的简家。
从华想趁今天自己的寿宴给孙女从荨从中搭线,只要能搭上简家,从家以后就有了靠山,再不济顾家和怀家也是不错的选择。
所以从华特意叮嘱从荨今天打扮的漂亮些,好给自己钓个金龟孙女婿。
只不过前来参加寿宴的人大多都到齐了,迟迟没有看到简家那位的身影,从华不禁问道:“简家那位还没来?”
“没有。”从轮思索说,“爸,简家那位会不会不来了?”
只见从华无声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从轮心里也有了答案。
寿宴已过半,该来的人还没来,怕是不会来了。
从家门外,一辆黑色宾利划破夜的宁静,车子稳稳停在路旁。
好半晌,陈黎不见后座人有什么动作。
坐在后座的男人,修长匀称的双腿交叠,骨节分明的指尖盘着一串深棕色沉香佛珠,保持着一个侧脸的姿势,狭长的双眸微眯,饶有兴趣的看向车窗外。
街对面,一位穿着苍艾色泼墨花纹旗袍的女人,亭亭玉立站在那儿,指间夹着忽明忽暗的女士烟吸了一口,唇瓣轻吐,青烟缭绕在她寡淡精致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清冷,妩媚。
光线泛黄,画面定格在寂静无声的街边,穿着旗袍的女人,胳膊纤细撑着手肘,抽着女士烟,脸上淡漠的表情,偏偏生出风情万种的感觉。
有种复古胶片的味道。
没多久,一支烟燃尽,女人走进了宅子内。
车内的人淡淡收回视线,不紧不慢下了车。
陈黎毕恭毕敬道:“九爷,今日从家的寿宴顾少也来了。”
被称作九爷的男人,英朗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漫不经心轻嗯了声。
叶晓忙里忙外和丈夫从轮接待来前来的贵客,从荨则是按照老爷子的要求陪在身侧。
在看到从妘的时候,叶晓走过去,没好气道:“你怎么这么晚才来?今天可是你爷爷八十大寿。”
叶晓这话说的好像这八十大寿少了她不能转似的。
其实她来不来都没所谓,只不过叶晓为了讨好老爷子,而自己身为她的女儿,今天不来可能会惹老爷子不快,到时候叶晓少不了会挨一通说教。
“堵车。”从妘淡淡吐出两个字。
“你少给我找借口……”叶晓还想要说些什么,就被不远处的从轮喊了过去,走时还瞪了她一眼。
像是早已习惯,她完全不在乎。
环视一周,从妘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不被察觉的视线落在穿着淡粉色抹胸长裙的从荨身上,也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
距离隔得有些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从老爷子脸上带笑,给顾絮岐介绍说:“顾少,这是我孙女从荨。”
从荨看了一眼男人,害羞的喊了声:“顾少。”
这娇滴滴腻人的声音顾絮岐听了差点没坐住,心里尴尬的不行,表面维持着风度,不失礼貌:“从小姐。”
不过看从荨那副娇羞的模样,还有老爷子对男人满意的态度,大概率是老爷子给从荨挑选的结婚对象。
能让老爷子这样殷勤对待的人,从妘猜测这个男人的家世肯定不一般。
淡淡收回视线,从妘轻啧一声,这怕不是老爷子的八十大寿,而是打着寿宴的幌子暗地里给自己挑选金龟孙女婿。
就在这时,从轮神色匆匆,脸上带着欣喜来到老爷子跟前说了什么,只见老爷子露出同样高兴的神情,迫不及待起身向门口迎去。
从妘微微敛眉,思忖片刻,什么样的人能值得让老爷子亲自去迎接。
她对这些阿谀奉承的事不感兴趣,所以就没去看那人是谁。
门口处一阵骚动,饶是从华久经商场和多年的阅历加一起,在看到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男人与生俱来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时,让一把年纪的他心里莫名产生畏惧,恭维笑说:“九爷能赏脸来,是老夫的荣幸。”
“从老说笑了。”简欲逢双眸漆黑如墨,笑意不及眼底,“晚辈来迟,还望从老不要见怪。”
哪儿有人敢怪罪在婺城只手遮天的简欲逢,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不过都是表面上的客套。
“九爷,请上座。”从华热情招呼着。
这从家还真有面子,居然能请得动简九爷这尊大佛。
你瞧瞧从老爷子对简九爷谄媚的模样,老爷子今晚身边一直带着自己孙女,不用想也是给自己挑选孙女婿。
简家的大门能有这么好进?
早就听说简欲逢这人城府极深,手段狠厉,从华今日一见,确实如此。
活了大半辈子他还没见过几个像简欲逢这般不形于色的人。
从华暗暗给从荨使了个眼色,嘱咐说:“荨儿,还不快给九爷倒茶。”
从荨没见过长相这样出众的男人,一时间看直了眼,听到老爷子年迈的声音回过神,脸颊泛红磕绊道:“是,爷爷。”
“九爷,这是我孙女从荨。”从华颇为骄傲介绍。
刚介绍完,从荨就闹了个笑话。
在众目睽睽下给身边这位不苟言笑,让人心生畏惧的男人倒茶,从荨原本心里就有些紧张,在接触到男人冷厉审视的目光时,手上忍不住一抖,杯子里的茶水洒了出来,尽数都倒在了桌子上。
从华第一时间看向对面,生怕男人不满,不过好在男人神色和刚才无二,默默松了口气。
不争气的瞥了眼笨手笨脚的从荨,碍于外人在场不好发作,压着火:“让九爷看笑话了。”
从华是想借这个机会让从荨在简欲逢那里留个好印象,谁知道她自己不争气。
从荨杵在那儿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脸颊窜的通红,别人都看笑话似的看着她。
这时叶晓把不知道去哪儿回来的从妘拉了过来,在她耳边窃窃私语:“你今晚给我老实呆在这儿,哪儿都不许去。”
从妘莫名其妙被拉到旁边,亲眼见证了从荨出糗的画面。
细细打量着坐在那儿云淡风轻的男人。
衣着黑色西装,白色衬衣扣子扣在最顶端,眉眼深邃,挺立的鼻梁下是两瓣薄唇,脸部轮廓分明,纤细修长的指尖盘着一串佛珠,清冷禁欲。
和周围在场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差别。
男人举手投足间透着气质非凡的矜贵,从容淡然。
正是这份来自上位者的从容淡然,所散发出的压迫感,让周围人下意识都感到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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