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内,鸦雀无声,让人觉得连呼吸都凝滞了一般。
江氏本就紧张,这会儿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被这么多人看着,尤其康老夫人也面色不悦地瞅着自己,她瞬间腿肚子发虚。
十年未见,看来老夫人依旧不喜自己,她拉了下苏清菀,想给老夫人赔不是,却听苏清菀冲刚才说话的人道:
“你谁?嘴怎么那么贱?康祖母心疼我们母女,自然不会让我们一直蹲着,她方才不过是太久没见到我们,欢喜得忘了叫我们起身而已,可你这愚笨东西,居然当着满屋子人的面站出来,你是诚心让康祖母难堪呀!”
众人???
苏雨宁跳起来,慌忙道:“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想说康祖母无缘无故要折辱我们母女?康祖母又不是疯老太太,她没理由这么做啊!”苏清菀摊手,顺道看向沉了脸的老夫人。
想给我们母女一个下马威,老太太你怕不是想瞎了心。
苏清菀话音才落,屋内连着出现好几道倒吸气的声音,大伯母不自觉抓紧了扶手,不可置信的盯着苏清菀。
她、她怎么敢说老夫人是疯老太太!
二伯母小康氏夫人满脸错愕,转头看向自己的姑母,康老夫人。
这陌南回来的四小姐,不会把老夫人气出个好歹来吧!
苏云柔更是惊呆了!
苏清菀居然敢拐着弯儿的指责起了祖母,她是疯了吗?这是侯府,不是陌南那种小地方。
“你竟然辱骂祖母!”苏雨宁抬手指着苏清菀。
苏清菀直接将她手拍开,“别动手动脚的,太粗鲁了。我可没有辱骂康祖母,在我眼里,康祖母是顶顶慈祥的老太太,怎么?康祖母在你眼里不慈祥吗?”
苏雨宁捂着被拍疼的手腕,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一时间竟然没回答上来苏清菀的问话,只觉着自己手腕好疼。
怎么会这么疼啊?甚至有种用不上力气的感觉。
苏清菀也不理她,环顾一圈后,发现屋内没有她母亲和自己的位置,就看向站在后面伺候人的婆子。
“劳驾嬷嬷搬两张舒适些的椅子过来,我母亲到京师后,身子骨还没缓过来呢,昨天医师说了不能久站的。”苏清菀直接吩咐。
婆子看向老夫人,她是去搬椅子,还是不去?
康老夫人压了压到心口的火气,她没想到江氏这个蠢妇竟然生了如此性子的女儿,几句话下来把自己端到了慈祥宽容的台面上,现在她若是生气,责备三房母女,便会落个不慈的名声。
罢了,反正他们已经回来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教养她们,于是康老夫人摆了摆手,那等消息的婆子立马叫了人去搬椅子。
椅子送了过来,苏清菀直接指挥,让抬到康老夫人近前坐着,嘴里还念叨着:“别隔那么远,我和母亲好些年没见着康祖母了,自然要跟她挨得近一些才好,好沾沾康祖母的福气。”
这副自来熟的口吻,让屋内众人咋舌,你怕是忘了刚才你还拐着弯骂了老夫人呢!
苏清菀根本不管这些,先扶着江氏坐下后,自己也在旁边坐下了,然后朝着康老夫人甜甜一笑。
康老夫人被她笑得没来由的心头一慌。
怎么回事儿?自己难不成还能怕一个黄毛丫头不成!
就算自己不是三房的亲祖母,那也占了个继祖母的名头,要拿捏三房的人还不是轻轻松松,不过这念头刚过,苏清菀又说话了。
“康祖母,您瞧着真硬朗,早膳用了吗?哎,大伯母,有个事情我忘记跟你说了,昨天周嬷嬷只送了两样首饰过来,那套衣裙没送过来,你是要给我做新的吗?”
她这问话根本不挨着,刘氏冷不防被她问了一嘴,十分错愕。
康老夫人也憋了一口气,她是回答还是不回答。
江氏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根本不敢看继婆婆的脸色,其他人也没想到,一向讲究规矩的侯府内院,会出现苏清菀这么个不讲规矩的人。
苏清菀殷切的看着大伯母,还又往她旁边的苏云柔瞧了一眼。
今天苏云柔换了一套新的衣裳,上身是古烟纹绣花袄,下衬渐变苏绣蝴蝶裙,很是好看。
苏云柔见她歪了歪头,顿感不妙,果然听苏清菀说:“二姐姐,你今天这身就比昨天想送我的那套衣裙好看百倍不止,若是你昨天拿这套送我,我肯定收下了。”
江氏夫人很想堵住女儿胡说八道的嘴,可又觉得女儿说得没错。若是大房的人真关心她女儿,不说送多好的衣裙过来,总不该送一件连丫鬟都不穿的过来吧。
想到此,江氏就果断不吭声,并假装没看到大嫂刘氏瞪过来的眼神。
“不要脸!哪有大家小姐巴巴的找人要东西的?”苏雨宁手腕没那么疼了后,便又不客气的指责起苏清菀来。
昨天苏云柔没了芙蓉簪和石榴镯的事情,她也知道,那东西要送人也该送给自己才对,苏清雅算什么东西,也敢跟自己抢!
“这么说你不喜欢新的衣裙了?那这次侯府给各房主子们做新衣的时候,你可以不做!还有,我是在自己家,想要什么当然就直接说了,她们一个是疼爱我的大伯母,一个是关心我的二姐姐,我跟她们这么说,有什么问题吗?”
“我爹平时教导过,我们侯府是相亲相爱一家人,跟自己家里人,不用见外!还是说,你爹没教过你?对了,你究竟是谁呀?”
苏清菀的小嘴叭叭叭的,直接给刘氏和苏云柔一人扣了顶帽子,还给侯府扣了个相亲相爱的大帽子,听得康老夫人眼角直抽。
大伯母使劲掐着手帕,谁跟你们三房是一家人,还相亲相爱,不要脸,张嘴闭嘴要东西,把侯府当成什么了,冤大头吗?
二伯母没见过苏清菀这样的,若是他们三房可以这样的话,那他们二房不也可以了,她瞄了眼自己的女儿,很想让她跟着苏清菀学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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