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方思谨,多谢姑娘搭救之恩。”
说话间,他冲我抬了抬眼,肤白貌美文绉绉,瘦削清俊易推倒,活像话本子里走出的娇弱书生。
“叶池舟。”
我拙笨回了礼,见他抽出一只胳膊,好似要碰我的头,倏尔又收回去,隔着两丈远递过来一条汗巾。
“姑娘额角受了伤。”
我用指尖碰了碰,额头果真泛起微微鲜红,像是被方才的箭羽擦破了皮。
再朝对面屋檐上张望时,射箭的人早已没了影儿。
“大人,这可是御赐的汗血宝马,眼下都快咽了气了,陛下若是怪罪,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身后有小厮上来与方思谨说话,我这才明白,为何从方才起这一群人便急哄哄地围着一匹马打转。
“出城门西行二十里就是杜家庄,有个白胡子老头儿惯会给牲畜瞧伤治病。”
我给出主意,顺便接过方思谨手中的汗巾,帮马儿堵住伤口。
一群人慌慌张张找来另一辆马车,合力将这匹马搬了上去,本是喜气洋洋的阵仗,最后狼狈匆匆出了城。
临走时方思谨捡起我掉落的书册,恭维好学的话说了一半,低头看清了封皮上的书名——
《骚气书生轻点撩》。
递过来的修长指节抖了几抖,令我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没好意思开口搭乘他们的顺风车。
转而又被胭脂小贩拉住手脚,要我赔他这些被马儿摔坏的货品。
方才的状元郎和少将军,他愣是全当没看见,偏偏拦下我。
此举甚蠢,昨日的我,如何赔得起。
不过马儿的确是因我受了惊,身上无银两,我只好当场打了张欠条儿,又被那薛家小姐嘲讽。
“别以为新科状元同你多说几句话,你便真能钓到金龟婿了,若是老老实实在你的牛场放牛,自然惹不出这祸事。”
若不是家中的牲畜等着喂,我定要把脚底草鞋脱下来,好好给这薛婉婉漱一漱口、刷一刷牙。
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忍着口气回了庄子。
喂完牛棚里的牛,我净手和了些玉米面,坐在屋子里的小炉子旁,一边烙饼一边和阿娘抱怨白天发生的事。
阿娘放下手中的《骚气书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地坐起身子。
“若是为娘问你今年多大岁数,是不是显得咱们娘俩不太熟?”
我把玉米饼翻了个面儿,又朝阿娘翻了个白眼儿。
她端端坐好,试探着笑:“我家池儿的年岁为娘怎可能忘?十五......还是十六来着?”
“十七。”
“十七!”
我平静地答,她夸张地叫。
“那岂不是过了元旦便十八了?!”
“是,阿娘的算术未见生疏。”
阿娘不管我的调侃,上前扶起我的肩膀,难得的正经神情,语重心长道:“孩子大啦,有些事为娘也不愿再瞒着你了,其实阿娘是盛京首富,富可敌国的那种哟。”
我埋头继续摆弄锅铲。
“哦。”
管她是寡妇还是首富,我只知道锅里的饼若是糊了,我们今晚食不果腹。
“为娘在你七岁那年还帮你定了亲事,足足有五门哟!”
“哦。”
若我不曾在城郊杜家庄的这片牛场里放了十二年的牛,那么一定会相信阿母当时的那番话。
盛京首富?富可敌国?我们家?
我碾了碾草鞋上的牛粪,猜想阿母是否看话本子入了迷。
第二日,阿娘拿出许多田产地契,带我进城细数了许多商铺。
居然是真的。
靠......
钱庄当铺,酒楼楚馆,布行绣坊......一整条闹市街巷,每走十步便有人出来行礼,唤一声福昕夫人。
福昕,叶伏歆,名满天下的盛京第一女富商,竟是我阿娘!
可她平日游手好闲,只会坐炕头子,看话本子,谈何经商?
“你不懂,真正的资本家谁干活儿啊,赚钱靠的是脑子,又不是蛮力。”
“那我呢?”
这么大一个闺女,为了养活好吃懒做的母亲,生生放了十二年的牛啊。
十二年啊!你这里欠我的要怎么还!
“为娘这不是正准备报答你的孝心嘛!”
说着话,她将我领到正阳街后身,在一间大房子前停了脚,“喏,这便是为娘送你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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