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厉的呵斥声让我的手僵在半空中,我用脸上仅仅能转动的眼睛看了一眼来人。
完卯仙子一袭白衣飘飘,只用白茶花别在鬓间别,气若幽兰,有几分出尘绝世的味道。
是她救了自己。
前世我便有耳闻,完卯仙子在南海有一席之地,医术了得,有圣女之名。
完卯细心查看了我的伤势,眉眼间带着几分关切,“你且在我这耐心修养,你受伤一事我已用灵蝶传讯给你师尊。”
传讯给师尊?
恐怕此时此刻他比旁人更想杀我吧。
但我并不打算同多说什么,作势要向完卯仙子行礼跪谢,“多谢完卯仙子相救。”
“你不必谢我。”完卯仙子露出愧疚的神色,柔声自责,“若我再早些去,你也不会......”
“仙子无需自责,命数罢了。”
我又怎会不知,以那人的实力,即便是师尊那样的实力来了,也未必能打过,又怎能随意责怪他人,更何况......
我那时已经身负重伤。
我说完,便见完卯仙子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捉摸不透。
我突然想起从前的我生性高傲,性格泼辣,难免会有人以为我是夺舍。
我掀了掀眸,目光冷冽,“不过我我从不信命。那人伤我一分,我便要他生不如死。”
脸上缠满纱布的我有些狼狈,她说出这话时,看着我的完卯瞳孔轻颤。
问鼎山西言座下首徒不过百岁,便已踏入元婴。我的大名早与其他几位少年英杰响彻整个修仙界。
完卯虽身在南山,对我的个性却早就有些耳闻。
她太过高傲,爱憎分明。
这样的人,在修仙界是会吃亏的。
完卯俯身替我换了脸上的药,有些迟疑的开口道:“你身上的伤我替你换了药,只是伤口太重,你最近还是莫要动用灵力较为妥当。”
我身上三十道鞭笞之伤,道道入骨,触目惊心,全拜宗门所赐。
而我脸上这伤,我大概猜到是何人所为。
完卯仙子拆解绷带时,血肉粘稠的痛感传遍了我的神经末梢,我咬牙忍着痛。
完卯却十分小心的盯着我眼睛里的神情变化,生怕自己动作太大撕扯到她的皮肉。
换完药后,我身上有些发虚,额上都浸了些汗珠。
一只灵蝶顺着窗外飞来,我眸色发紧。
是问鼎山上的灵蝶......
完卯轻轻一点,里面的讯息都浮现了出来。
“完卯仙子的信我已收到,不过师尊近日不在问鼎山,至于大师姐......”眼前出现林鸩的脸,他是小师妹最忠实的拥护者,他笑的有些幸灾乐祸,“还是自求多福吧。”
也不知林鸠打着什么样的盘算,没有透露我偷盗丹药之事,说完就没了声影。
房间里忽然静谧的有些可怕。各宗派内弟子争斗之事常有,不知事情原委的完卯象征性的宽慰了我两句后,便出门采药去了。
只是她前脚刚走,那灵蝶又晃动了一下,上面又投来了林鸠小人的嘴脸,以及轻蔑的声音。
“没想到你还没死,当日师尊将你打入崖底,怕是对你这个大弟子失望透顶了,就算师尊看见你,恐怕也想杀了你吧!”
林鸠轻嘲道。
“没了问鼎山和师尊的庇护,我,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被人手刃。”
他尾音还未落地,我掀了掀眸,飞在空中的灵蝶被凭空捏碎,“我再不济,杀你,易如反掌。”
问鼎山那边的门房里,林鸠的脸上“啪、啪”落了好几个鲜红的巴掌印。
“沿、凰!你给我等着!”
林鸠咬牙切齿的捂着脸,眼底迸出恶毒的光,刚才还小人得志的脸上此刻有些狼狈不堪。
记忆和术法同我融合得很好,我虽然实力退步,但教训这种卑鄙小人还是绰绰有余。
这个林鸠自诩是问鼎山药峰阁老的侄甥,学了些本事,在众多门内弟子中装腔作势,作威作福。我看不惯他的行径,直接当众教训了他一番。
这林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此以后将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处处给我使绊子,那次更是污蔑我偷了转灵丹。
转灵丹是上等丹药,服下一颗便能使得正在渡劫期的人无伤抗下一道雷劫。
原本药峰阁阁老便有一颗,这丹药原是他准备渡劫元婴后期所用,可却在他渡劫前一刻突然不见。
药峰阁老年事已高,哪里扛得住这样的雷劫,没了丹药,他不仅渡劫失败,实力还直接退步到灵寂期。
林鸠带人闯入我屋内,竟在梳妆台底搜到了转灵丹!
多可笑。栽赃污蔑。就这般容易毁掉一个人。
林鸠趁机为药阁阁老鸣不平,一领重弟子在诸多峰主长老面前摆出了“证据”,呈堂证供之下,西言将我打下思过崖,逐出师门。
西言那一掌,将我的修为打到了金丹期;但若说他还有几分师徒情谊,没彻底废了我的修为,可他却又将我逐出了师门。
如今这世道纷乱。人间界,道修,佛修,魔修,邪修,乃至妖界,仙界争斗不休。我要想靠着金丹期这点微弱修为存活,可谓是不易。
更何况前世的我死在了崖底。
我还记得他高高在上时,那冷漠无情的眼神:“沿凰,休要冥顽不灵。”
长剑压下,金丹被破。
他毫无不忍之意。
多年师徒情谊也抵不过旁人三言两语的挑拨。
我胸口处传来隐隐痛意,我三岁拜师,陪在师尊左右多年,可却因为旁人的谗言,他便狠心让我剑消道陨。
曾经西言师尊待我如父如兄,那么多年的师徒情谊,怎能说散就散。
正因如此,我才抱有一丝妄想。不过林鸠并未向完卯仙子透露我被逐出师门之事,恐怕......很快就有人来寻我了。
问罪还是伏法?又或者是逼我向小师妹认错?
我轻轻皱了皱眉,觉得好笑得紧,从前师兄有好吃的总会想着我,而今为了宁夏夏,不分是非对错,让人将我押进执法堂拷问。
我一手带大的师弟更是白眼狼,天天只知晓围着宁夏夏打转,误了修行,我不过说了他几句,便对我记恨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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