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被两个守城官兵一左一右反剪双手的时候,我觉得这世上真的没有人能比我更倒霉了。
就在半个月前,我意外穿越了。
没穿成世家小姐我忍了,穿成樵夫之女我忍了,担着贼重的柴,要了老命地走四十多里山路进城我也忍了。
可现在,我崩溃了。
一柱香前,我担着柴刚要进城的时候,被三个官兵拦下了。
他们看到我腰间别着的砍刀时,神色聚变,厉声地问我打哪来,谁家人。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从双喜村来,是樵夫刘老汉的女儿。
三人闻言皆松了一口气,但为首的那位官兵头头还是有些不放心,「刘老汉倒是有些日子没进城卖柴了,你既是他亲眷,那他贵庚几何?」
我怔住了,他们紧张了。
然后,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亲爹年龄的我被拿下了。
理由是假冒身份,疑似前几日持刀偷混进城中,打劫伤人的土匪同伙。
苍天啊,你但凡让他们问刘老汉脸上有几颗痦子,我也不至于这么狼狈啊!
虽是气急想咬人,但我还是用尽浑身力气挣扎着脱离了身侧两名官兵的禁锢,冲面前那个官兵头头谄媚一笑,「那个......官爷,我不久前生了一场大病,失忆了。」
他好像并不相信这听似荒唐,但比真金还真的事实。
因为,很快我的双手又被重新反剪了。
「前日被抓获的土匪也是这么说的。」他挑眉看着我,冷哼一笑,「将她押往府衙,势必让她供认出其他同伙!」
我:......
「官爷,等一下!」
正当我无语无力且无助的时候,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适时传来,我寻声而望,竟看见一位从远处跑来,拎着野味的少年。
他于官兵头头身前停下,勾起唇角,笑着看了我一眼。
那双含笑的眸子极似一汪荡起涟漪的山间清泉,将我整个人包裹腻醉,变成了一条游荡在其中的鱼。
似梦如幻,飘飘欲仙。
只一眼,我便沦陷了。
「官爷,她确实是双喜村刘老汉的女儿,前几日也的确生了一场大病,烧坏了脑子,许多人和事都记不大清了。」少年从拎着的野味儿中分出了一只大兔子,恭恭敬敬地递过去,「还烦请官爷您行个方便。」
官兵头头接过兔子后,满意地笑了,「有你这个经常进城卖猎物的老熟人做担保,我自是放心。」他大手一挥,冲其他两名官兵使了个眼色后,我瞬间自由了。
「那个......真是谢谢你了......」待近距离接触少年后,我浑身的热流皆涌至脸颊,愣是羞地说出不一句完整的话。
「不必言谢,我刚观察你半天了,实觉得你不像是恶贯满盈的土匪,不过......」少年话锋一转,视线落在了我肩胛处,「你个女孩子,怎么会担柴进城贩卖呢?」
被少年略带疼惜的眸光扫过,肩头被重柴磨烂破溃的地方又重新泛起了火辣辣的痛感,我疼地咬住了唇,很是难过。
就在六日前,我爹刘老汉为了凑足官府的税银,不得已担了比平日里多出一倍的柴进城贩卖。这一过度劳累便伤了腰肌,在床上躺到现在都不见好。
家里的粮袋已经见底,我娘又要贴身照顾病重下不了床的爹,无奈之下,只能我来砍柴卖柴。
「是这样啊......」少年低垂了眸子,弓下身去,将地上我挑来的两捆柴担在了他的肩上,声音有些发闷,「我正好也要去卖野味,一起吧。」
金色的暖阳倾洒而下,仿若一件流彩锦衣,为他披上了一层迷幻的光。
这一刻,什么倒霉,什么无语无力无助统统不见了。
我只觉得自己太走运了。
能在这戏剧狗血的人生中,遇到了一位将我救赎,令我心动的神明。
与少年短暂相处的时光中,我得知他名平安,家住我隔壁的福来村,靠打猎为生。
平安帮我将柴担到了集市后便与我分别,去置办家用了。
看着他渐渐消匿于人群熙攘中的背影,我虽有些不舍,但想着已经知晓了他的住址,改日还能登门拜谢,欢喜又蔓上了心头。
我把卖柴得来的钱换了一斤粮食,又去药房开了两幅汤药后,哼着小曲,步调轻快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临近傍晚时分我才到家,还未将竹编担牢牢地靠在墙根,就听见爹娘叹息的声音自屋内传出。
「前几日才来收过,现下又要,这让我们怎么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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