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谢家,秀秀第一时间就去向谢家主母奉茶。
她跪在地上,柔顺地捧着茶杯,头深深地下去。
「母亲,请用茶。」
谢家主母斜眼觑着她。
「我可担不起堂堂西昆之主叫我母亲,还是免了吧。」
秀秀连忙说:「在外面怎么能与在家里一样,在家里您是谢郞的母亲,自然说一不二,我再有什么身份,也只是您的儿媳。」
「哦?」谢家主母笑着看了谢衡一眼,「还真是变乖了不少。」
「娘,我都跟您说了。」谢衡说,「岫岫如今已经回心转意,您就别为难她了。」
「那么,」谢家主母俯下身来,一双吊角眼眯着,阴影笼罩在秀秀身上,「那件事,你也同意了?」
我在一旁听着,忽然心一沉。
我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了。
当日我第一次随谢衡去见他父母时,谢家主母曾对我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解散西昆宗门,并入他陵阳谢家。
谢家同样是修界的大门派,掌管陵阳地界。
与西昆城正是相邻。
西昆山是中原的屏障,素来凶险之地,然而,奇珍异宝也数不胜数。
如何不引人觊觎。
我那时站在厅堂内,看着这个锦袍包裹的肥硕女人。
陵阳城中心是繁华,可我从边缘城郊来,一路上只见饥民乞丐,在道路徘徊。
树上吊死者摇摇晃晃,有新死的,也有已风干的,像树叶一样,枯萎凋落。
一眼望去,不计其数。
我绝不会让西昆也陷入这样境地。
「我一日守剑,就一日是宗门之主,我与谢衡是结为道侣,不是卖给了谢家,陪嫁西昆城,绝无可能。」
谢家主母勃然大怒:「你说什么?你敢这样与我说话!
「不过是一个边界之地的野妇,让你嫁给衡儿已是你高攀了,西昆城凭你也守得住?笑话!天下还没有女人做宗主的道理!」
她怒气冲冲,又转向谢衡,「你就由着她?这样性子的女人,将来只会爬到你头上,你怎么镇得住她?!」
谢衡神色尴尬,我挑眉直视她道:
「道理你说了算?我当得西昆之主,天下就容得了一个女宗主,谁想取西昆城,先问问我手中的剑。」
剑声嗡鸣,整个厅堂顿时被剑气满溢。
谢家主母脸一白,手哆嗦指着我,却不敢再开口说一句话。
我转头就走,谢衡立刻跟了上来。
身后传来谢家主母摔碎茶杯的声音。
谢衡后来为这事向我道歉,我只说希望他帮助那些城郊的饥民。
他同意了,为了此事,还与父母争吵,不久便决裂了。
我回过神来,又看着眼前的一家人。
母慈子孝,其乐融融。
秀秀笑着说:「我一个女人,怎么懂那些宗门之事,有父亲母亲接管,我乐意还来不及呢。」
我盯着她,听见她一字一句:
「回去后,我便解散宗门,奉上西昆城给爹娘做彩礼。」
我只感到脑中一片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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