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前，昏暗的出租屋内。
手机振动，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怀州到晋城，有搭车的不咯？现在出发。】
也许是夜太深，没有人应答。
又一则消息弹了出来。
【快过年了，车子紧俏，要回家的赶紧咯。】
是啊，要过年了，该跟家人团聚了。
我扫了一眼脚边的尸体。
灯光下，他的脸色越发惨白。
我点开司机头像，确认了行程。
凌晨两点，我提着硕大的黑色行李箱站在街边等候。
约莫十分钟后，一辆面包车停在了我面前。
「唉表弟，你这时间可太不巧了啊，上来吧。」
表弟？
难道不是这辆车？
司机对着我挤眉弄眼，嘴巴向后方歪。
后面坐着一对衣着朴素，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男女，腿上还抱着个睡着的小女孩。
中年男人皱着眉头，说话口音很重：「不是直接走吗？啷个又载客？」
司机赔着笑脸：「哎呀这我表弟，他被公司炒了连夜赶回家过年呢，也不是外人嘛，他人瘦，不占地儿，哥嫂子就包容包容啊。」
言至于此，我也算是明白这怎么回事儿了。
敢情是人包了车，司机还想捞点就又捎上了我。
我提着箱子，没上车。
司机啧了一声，道：「表弟，这会儿你要再等别人接你，那可难得等哦，正是春节，都忙着呢。」
我不再说话，打开了后门。
中年男女似乎吓了一跳，眼睛死死盯着我。
中年男手往下探，似乎还想掏什么东西。
我拍了拍行李箱，道：「我这行李箱前面放不下，只能坐后边儿。」
他们这才让位。
经过他们座位时，行李箱突然一拐，差点倒在中年男身上。
我连忙抱住行李箱，死死盯着他。
他也盯着我，目光扫过行李箱。
「你这东西，活的啊？」
「死的。」
我冷冷说道，一把拽住行李箱放到后面。
车内一片平静，我的心脏却飞速跳动，几乎要跃出胸膛。
就在刚才，我感觉行李箱好像动了下……
也是因为这个，我手突然脱力，行李箱差点摔中年男身上。
借着夜色，行李箱宛如一个巨大的棺材，沉甸甸，一动不动，充满着不祥意味。
我将手掌贴在上面，确认里面没有动静才长舒口气。
死的。
车辆启动，两侧景色唰唰后退，一路的红灯笼宛如一条长龙，所有人都在期待即将到来的新年。
从这里到晋城，大概五六小时。
本来该睡会儿的，但我心乱如麻，怎么也睡不着，只能靠着窗闭眼。
不知过了多久，司机说要去上厕所，把车停在了路边。
前面中年男女开始交谈。
他们用的方言，我只能听个大概。
什么女孩，价钱，分账之类的。
我眼睛虚开一条缝，看到他们穿着朴素，小女孩的衣服我虽然不知道牌子，但看质量却是极好的……
一道锐利的目光向我扫来，我连忙闭上眼。
那二人很是警觉，不再交谈。
现下已经远离市区，车内静悄悄的，车外也是一片寂静。
随着一串脚步声响起，司机风尘仆仆回来，说自己上厕所时看到前方吵闹，估计是出车祸了。
中年男反应很大，问司机对行程有没有影响。
司机撇嘴：「难说哦，我刚才看到车都凹进去了，外边落着只鞋子，人怕是没了，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哦。」
发生车祸，见鞋子不见人，一般就事大了。
中年男听完，一把拉开车门就要下去，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咚地一下关上车门。
「这条路不通，那就改道！」
司机有点为难：「那这个油费……」
「我出！」
原本走的这条路是以前老路，虽然有点绕但没什么人走。
现在走另一条道，人来人往……
我手扶着行李箱，已经有些后悔上这辆车了。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改道不久，我们就被拦了下来。
因为快过年，交警在加班查酒驾。
前面车辆，查一个过一个。
轮到我们时，司机吹了酒精检测仪，兴冲冲地问可以走了吗。
交警不说话，将目光投向我。
寒意从脚心窜到天灵盖，我几乎控制不住颤抖。
偏偏内心还在叫嚣着不能让他看出破绽，只能硬着头皮，对上他的目光。
明明只过了几秒，对我来说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交警开口了。
「你这行李箱怎么不放后备厢？」
我默默松口气，解释道：「我这里面有那个……比较贵重的东西。」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一个稚气的声音打断。
「爸爸，我想上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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