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收我为徒后,王麻子每天都要让我喝下一大碗汤药。
我不知道这碗药的功效是什么。曾经也想过偷奸耍滑,悄悄的把药倒掉。
可那条狗像是能通灵一样。
它在王麻子身边叫两声,王麻子就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吃了药。第一次耍小聪明的时候,我被王麻子狠狠教训了一顿。
那次之后,我便安分多了,不再敢耍小聪明。
我知道,要杀王麻子,就必须先杀掉他的那条狗。
王麻子有时候下午出去,有时候晚上出去。有时候带狗,有时候不带狗。他像个无所事事的浪子,游荡在村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自打我拜他当师傅以来,他便不怎么带狗出去了。
那条狗变成了他不在时的监视器。
狗很聪明。
平日里,我就跟那条狗睡在一个屋子。
黑狗时常窝在屋子的门口,我稍有动静就会它就会大叫。哪怕日夜与我在一起,它对我也没有半分亲近。
王麻子不许我出祠堂,平日里我能接触到的东西也不多。接触时间最长的,就要数王麻子送给我的那柄刀。
他明知道我不如表面般顺从,却还是给了我一把趁手的武器。
这反而令我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他这般有恃无恐,一定是有所倚仗。这把刀反而成为我的制衡。如果伞能借寿,那这把原本属于王麻子的刀,真的能杀死他吗?
我暗中将点灯的煤油留下了一些。
夜里,我悄悄拿出那把刀。刚下床,狗就一如既往的叫了起来。
这半个月,每天晚上我都会刻意制造一些动静,让这条狗叫,为的就是这一天。
我屏息悄然等待。
寂静的夜里除了狗叫与蝉鸣,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
确定王麻子是真的没有察觉到异常,我快速的用被子堵上狗嘴。经过王麻子这半个多月的栽培,我对那把刀可谓是很熟悉了。
我猛刺了几下。月光从窗外照进来,血在黑色的皮毛上流淌。
狗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我刚有所松懈。那条狗不知怎的,一下子挣脱了被子,咬到了我的手腕上。我用力攥紧刀,像是在跟狗打一场拉锯战。
它的力气与生命力都强的惊人。我又一次想起姐姐死的那天下午,狗眼里一闪而过的猩红。
终于,手腕上的力道慢慢松懈,狗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靠在门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平复下来心情之后转头去拿偷偷存下来的煤油。
夜色很深。月亮只模模糊糊的透着一点光。
我蹑手蹑脚的走到王麻子屋前,将存下来的煤油全都浇在他的屋门和窗户上。
火光在夜半照亮了半边天。
彼时,我正在院里的水井旁擦拭被咬出来的血迹。去见姐姐,我总不想太过狼狈。
不远处火光弥漫。我坐在那里静静的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手腕上刚被咬出来伤疤令我有些失神。我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疤痕。
我收集到的煤油并不是很多。
可火势却空前的大。
聊城多雨。火刚起来没一会,雨滴就随着风飘散过来了。可是,哪怕雨又大又急,也没能浇灭这场火。
热意朝我奔袭而来的时候,我看到了祠堂外的那颗大树。
古朴、神秘,就那样静静的伫立在那里,看着祠堂里的信仰与罪恶。
编辑:iihuo68 来源:借寿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