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周桉很幸运,得到了好心人资助,还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我们拎着行李箱走出了福利院,对以后的生活充满了向往。
那一刻我觉得我们的未来在发光。
这十来年,我被彻底遗忘、抛弃。
对于舅舅和舅妈,我几乎忘记了他们长什么模样。
我身旁的人一直是周桉,无论是快乐的、喜悦的还是难过的。
我所有重要的时刻,他从来没有缺席。
进入大学,我们顺理成章谈恋爱了。
周桉每天的时间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学习、兼职、陪我。
只要能挤出一点时间,我们都会粘在一起。
就连寝室里和男朋友最腻歪的人,都说我们太夸张。
她们不知道,从小被抛弃的人有多渴望这种极致的安全感。
可能在外人眼里这是病态的,可对我们来说,刚好。
周桉和小时候一样,一如既往地把我照顾得很好。
在学校里,我和其他女孩子一样,有漂亮的小裙子,可爱的首饰。
逢年过节会收到精心准备的礼物,全然是一个被放在心尖上爱着的人。
而他自己永远是洗得已经泛白的牛仔裤和发黄的白t。
来来回回,勉强凑得出三套。
我心疼他,也开始看各种各样的兼职。
周桉明着不拒绝,但每次都会想出各种方法给我搅黄。
我只能作罢,于是在学业上更加的努力,尽力拿下各方面的奖学金和助学金。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见缝插针的学习,眼见着就能获得双双保研的机会。
可这时,不该来的人出现了。
我正在图书馆写毕业论文时,辅导员给我打了一通电话。
她说我的家人特意来看望我,让我赶紧去一趟办公室。
我的第一反应是院长,满心欢喜收拾好东西跑了过去。
一路上雀跃地跟周桉分享这个好消息。
可刚踏进办公室,看见沙发上的人,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至脚的凉。
「小小,你来了?」
见到我来,辅导员连忙上前拉住我,面色有些尴尬。
与此同时,沙发上的女人拖着肥腻的身躯立马站起来,笑盈盈道:
「小小,舅妈来看你了。」
舅妈。
十几年没见,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忘了他们是什么样子了。
可现在只看了一眼,眼前的这幅面孔和印象中的人,就完全重叠在了一起。
只不过与小时候的冷眼不耐烦相比,她此刻很是谄媚。
我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回来,转头看向辅导员。
「张老师,我不认识这个人,你知道的,我是孤儿。」
前一刻还面色和悦的女人,下一秒就变得嚣张跋扈得怒吼道:
「林小小!我看你是翅膀长硬了。」
「你舅舅从小这么疼你,现在你居然连自己亲舅舅、亲舅妈都不认了,简直是良心被狗吃了!」
说完抄起桌上最便宜的东西—纸杯,就往地上摔。
刚泡好的茶叶,溅了一地。
张辅导被这泼妇样吓得往我身后退了两步,随即凑到我耳旁,低声道:
「老师知道你不想认这个亲戚,但这是你的家事,你可得好好解决。」
「别起冲突,闹大了对你对我都不好。」
「你可还得评奖学金呢。」
说完,身旁的人脚步略显慌乱的加速走出去,关门前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本就凉的心,变得更加沉重。
这张老师在院里是出了名的拍马屁上位的,这一次正好在竞争院主任的位置。
要是因为我挡了他升职的路,别说奖学金,可能保研名额也得给我弄下来。
我使劲儿掐了掐掌心,淌着茶水走到女人面前。
「你来这儿到底想干嘛?」
见房间只剩我们两个人,女人不顾形象地坐在沙发上,穿着鞋就往上踩,抖脚道:
「你舅舅生病了,要两万块钱。」
「你可是他亲侄女,要不是我们,你能活到今天?」
这幅理所应当的表情配上这么贱的话,我没好气道:
「我没钱。」
「要是你们让我活下来的方式就是吞了我爸妈的赔偿金还把我送进福利院的话,我没什么好说的。」
女人抖得加速的脚停了下来,脸色一变,大声道:
「你个死妮子说得什么话啊!」
「什么赔偿金,老娘一概不知,今天这钱你拿不出来,我就死在你们学校。」
见她这幅模样,我更加确定了这些年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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