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行脸色沉了又沉。
他嗓音冰冷：“沈明珠，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
一个‘又’字，把沈明珠砸得后背莫名发凉，下意识松了手。
顾夜行凛然甩开袖子，转身回了寺庙。
目睹全程的叶沐璃走过来，粉唇浅笑：“夫人别误会，朝堂事对夜行来说尤为重要，我只是奉命。”
好冠冕堂皇的借口。
沈明珠侧眸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你身为顾府暗卫，直唤帝师之名，可知逾越？”
叶沐璃顿了顿，脸上笑意未减：“沐璃与夜行少时相识，这些年，叫习惯了。”
“夫人若是介意……”
话未说完，顾夜行就换好朝服走了出来，“下山。”
叶沐璃点头：“好。”
话落，他大步离去，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沈明珠。
叶沐璃跟在他身边，并肩而行。
沈明珠独留原地。
不敢相信顾夜行就这么把她扔下了？
她望着两人背影，心底得知自己嫁给顾夜行的欢喜霎时消散。
在他心里，她到底算什么？
只是空有“顾夜行之妻”的名分吗？
沈明珠越想越难受，心口绞痛难忍。
直到看不到顾夜行的背影，才迈动僵硬的腿往下山的方向走去。
静安寺所建偏僻，出口更是隐蔽，她废了好久才找到下山的路。
回到顾府时，已是傍晚。
回了房，沈明珠就精疲力竭瘫在床上，闭上眼睛沉思。
她把七年来的记忆又反复回想了一遍，终于找到了关于叶沐璃的蜘丝马迹。
叶顾两家曾是世交，后来一场大火，叶府家破人亡，叶府托孤给顾夜行。
顾夜行一贯因戒律不近女色，却偏偏对叶沐璃是个例外。
不仅教她识字，还让她常伴左右。
难道……顾夜行真的喜欢叶沐璃？
只因世俗没法让他们在一起，所以这才用暗卫的身份把她强留在身边？！
沈明珠顿时觉得嘴里像吃了黄连一样苦。
那她这么多年的爱慕与付出又算什么？
出神间，门外传来敲门声：“娘，您应该沐浴换下脏衣裙，君子有道，每日需洗漱后才方可入睡。”
沈明珠倏然起身，打开门后，就见儿子顾轩一脸嫌弃看着自己。
那冷漠的神情简直和顾夜行不相上下。
原来，儿子也并不喜欢自己。
“轩轩。”
压下喉间酸涩，沈明珠摆出贤良淑德，温柔一笑，“娘……”
“怪不得爹总夸沐璃姐姐每日都大方得体，不像娘你这般，见不得台面。”
顾轩打断她的话，扫过她被雨水凌乱的发丝，冷漠转身离开了。
房内重归寂静。
沈明珠笑容僵住，她拥有这七年的记忆，记忆里的主人公也是自己。
可在这偌大的顾府里，丈夫冷眼、儿子嫌弃。
让她的心渐渐沉寂。
沈明珠遥望着这个同样冰冷的卧房，第一次从心底生出对未来一切的恐慌。
……
深夜，顾夜行终于回来。
他刚走进大厅，就见一群下人围在静室门外。
“何事慌张？”
听见声音，下人回望的脸上个个都是仓惶惊恐的表情。
顾轩也一改往常，上前拦住他的去路：“爹，您要不先回房休息……”
可话才说到一半，静室传来一声“哐当”的巨响！
顾夜行下意思推开门，只见里面一片狼藉。
案上纸砚笔墨倒了一地，挂在墙上字画也被拽下。
而沈明珠醉醺醺踩在上面，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沾墨的毛笔正要往字画上落。
那幅字，是顾夜行供奉了三万白银香火，才从寺中最得道的高僧了空大师手里拿到的题字！
顾夜行脸色骤黑，厉吼出声：“沈明珠！”
“谁叫我？”
沈明珠一回头，墨水正好顺着手抖的弧度滴在字画上的‘静’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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