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戎的父亲来相府退了亲,老爹气得将他们大骂一顿,当然,是在私底下。
他气得捶胸,完全不顾及自己的文人模样。
“亏我之前还说他内心不坏,来这么个阴招,莫不是将我们相府的面子按在地下踩?”
“真是太坏了,秦戎那个小子真是坏透了,和他爹一样!”
我坐在一旁不敢吱声。
昨日秦戎找了辆马车,将我送了回来。
今日来退了亲。
不知怎的,我心里没有什么高兴的情绪,倒是空落落的。
老爹最后做了个总结,“闺女,以后爹给你找个好的,比这小子好千倍万倍。”
我笑着点头,“爹你别说他们了,万一人家有什么苦衷呢?”
老爹顿时瞪大了眼睛,“他们给你吃了***了?昨日不还是不想嫁么?今日怎么就替他们说话了?”
说着,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
自言自语,“不烧啊,莫不是傻了?”
我:“……”
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开口,“爹,你和镇北侯还是和睦相处的好,什么将相和的故事,我还是知道的。”
“哦——”老爹意味深长的拖长了语调,像是所有容易被子女忽悠的父亲一样,一脸的信服与欣慰,“爹知道了,闺女长大了。”
我哭笑不得。
过几日就是上元节。
不知道会不会碰上他。
算了,还是不要碰到为好。
我叹了口气,回了房。
上元那日,我被小丫鬟带了满头的珠钗,活脱脱一个刺猬。
我看着镜子沉了脸。
小丫鬟委屈地扁了嘴,“老爷让我给小姐好好打扮打扮。”
果真是他,莫不是打扮成着刺猬模样就能嫁出去了?
我真想打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在想什么。
我叹了口气,将那些簪子全部卸下,随意挽了个发髻,换了身轻快的衣裳。
今日和蓉蓉约好了骑马。
等我到的时候,她已经上了马。
我选了匹白色的小马驹,性格温顺乖巧。
我摸了摸它的脑袋,径直跨了上去。
骑在马上,周围的景致都格外壮观了些。
张灯结彩,鱼虎百戏,路边的小贩大声吆喝着。
有一处聚的人格外多,我骑着马过去。
居然是猜灯谜。
中央那个人手里拿了一沓银票,“今晚答对十个灯谜的,可以得这一千两。”
周围喝彩声四起,都跃跃欲试。
男子清了清嗓子,大声道,“第一个,南望孤星眉月升,打一个字。”
我思索了一翻,南望就是王,眉月是一撇,加在王的左边,孤星莫不是一个点?
那就是庄字。
我翻身下马,准备***告诉那男子。
谁知,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清朗的声音,穿着鸦青色衣衫的秦榕踱着步子进来了。
他道,“谜底是庄字。”
我手里攥紧马绳,有些愤愤不平,冷哼一声,走了。
蓉蓉跟了上来,嘴里吐槽, “这人太没眼力见了。”
“没办法,谁叫他嘴快呢。”
“要不咱回去再和他比比?”
我摇头,“无趣,还不如去酒楼。”
望春楼的景致最不错,包间靠着灯市,到了晚上可以看见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花灯。
不光是中原人,还有蛮夏人。
甚至还有二者结伴而行,中原女子羞涩,带着面纱。
我端着茶,吹了口浮沫。
蓦然听见周边有人的声音。
隔着屏风,声音不算大。
“这次的货色不错,汗王定当满意。”
我心里一咯噔,放轻了步子走过去,想听得清楚些。
屏风后依稀是一个高大的人影,对面的人身形消瘦,像是个中原人。
“不知那位谋划的如何了。”
“等殿下…”对面人的声音忽然顿住,头蓦得转向我这边。
我这才发现衣裙露了一截在屏风外,连忙抽了回来,飞快地往楼下跑去。
身后的人没有追上来。
我有些奇怪,按照画本子里说的,听到这些应该会被斩草除根。
现如今我却还是安然无恙。
莫不是他们知道我是相府的人,不好动手?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还是回府比较好。
三言两语朝蓉蓉解释了一番,我翻身上了马。
灯市里的一抹鸦青色的身影有些熟悉,我绕着道走了过去。
忽然,马像是不受控制一样,猛的把两条前腿直立起来。
我一只攥紧了缰绳,另一只手摸着它的颈部,想安抚它,但不起作用。
周围的人顿时闹哄了起来。
马不受控制地朝前跑去,我差点被甩下去。
“沈宜!”是少年低沉沙哑的声音,我看向他那边。
一阵刺痛感传来,手上忽然没了力气,我摔了下去。
高高扬起的马蹄重重落在我肩上,脑袋昏沉。
我迷蒙间睁开眼睛,意识已经不太清晰。
秦榕将我揽在怀里,颤着手想要捂住我头上的伤口,温热的液体却怎么也止不住地流下来。
“沈宜…”他好似有些语无伦次,只知道叫我的名字,那样的语调我从未听过,悲伤到了极致。
我大概是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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