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服出巡的太子带回来一个戏子,执意要与他有了婚约的我做妾。
我不服,清河崔氏女,绝不做妾。
三日后,戏子离奇死亡,我成了太子妃。
七年后,皇帝亲自下圣旨废我后位,杀我全家。
“妒妇,朕要替彩衣报仇!”
我自生辰宴上醒来后,禀明圣上。
“太子与彩衣姑娘两心相悦,臣女不敢担当妒妇之名,惟愿二人修成正果,恳请陛下为二人赐婚!”
1.
世人皆知皇后娘娘是个有手段的妒妇,与皇上成婚多年未有子嗣。
皇上子嗣稀少,却下旨不再广纳后宫。
我原以为自己能和顾钊幸福一辈子。
可我死在一个阳光正好的春日,顾钊亲自下手。
他紧紧掐住我的脖子,任凭我徒劳挣扎,我的脸因缺氧而变形,带着满满的不可思议。
“为什么?”
他竟会对我下手!
我和他从小就两小无猜,早早定下婚约。
我的父兄也都是肱骨之臣,全力扶持他上位。他们都不是爱权的人,待他坐稳皇位后,带头隐退辞官回乡。
可他依旧没放过他们,杀了我全家六十四口,甚至连我未出世的小侄子都没放过。
“顾钊,究竟为什么?”
我死死看向他,艰难地挤出这句话。
顾钊有片刻的失神,他脸上满是痛苦和不甘。
“***,这是你们欠彩衣的!”他咬着牙说。
彩衣?那个戏子?
我绞尽脑汁回想,终于在记忆深处找到了这个有些陌生的名字,以及那个惯会做戏骗人的女人。
忍不住嗤笑出声。
原来我这么多年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顾钊竟将她爱得这样深。
甚至将她的死还要归咎于我,归咎于整个崔家。
“顾钊,你好蠢......”
我无声吐出这句话,不甘的闭上眼。
咳!咳!咳!我无力的伏在床上,咳嗽得撕心裂肺。
“小姐,该吃药了。”
一个穿着绸缎裙子的丫鬟撩开门帘,端着一碗药放在桌上,见我咳的厉害,忙走到窗前,将敞开的窗户关上。
她一边端来药喂我,一边轻轻皱着眉头说,
“您真是不当心,怎就失足掉到了湖里?如今才三月,水还正冷呢,咳成这样,以后也不知会不会落下病根......”
这药真苦,我嫌她喂药喝的慢,索性端起来,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龇牙咧嘴的说:
“快给我拿些蜜饯来!”
下一秒,甜甜的蜜饯在我嘴里化开,我一边嚼一边消化着如今的状况。
许是老天爷看我死的太冤,我再次睁开眼,竟回到了十八岁这年。
我爹刚升任丞相,哥哥又成了武举人,我在庆祝的家宴上忍不住多喝了几杯,就闹了洋相,跌落湖中。
这时距离上辈子我嫁给顾钊还有三个月,所有的悲剧都没发生。
今天是我的十八岁生辰,来了许多人。
如今外面都在传,我跳湖是因为太子殿下要与丞相府退亲之故。
人人都说我气性大,容不下人。
这倒不是以讹传讹,我母亲以善妒闻名京城,死死把着我爹不许纳妾,把五六个长辈赐下的、上官赠送的妾室通通打出门去。
此后便传出我爹惧内的流言,甚至连皇上都知道了。
我爹解释“是夫人太在意我,我与有荣焉。”。
后来皇上还特意赐了我母亲一坛子醋,我母亲装作不知皇上的调侃,高兴谢恩。
从那之后,我母亲就有了“醋坛子”的雅号,更多的人,背着我母亲喊她“下山虎”。
我也被暗暗猜测,是不是彪悍异常,容不下太子纳妾。
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太子顾钊微服出巡治理水患时遇到土匪,万分危急时刻被一名路过戏子所救。
这戏子虽看着弱柳扶风,却是个有些功夫的刀马旦,为了救他,竟还替他舍身挡刀。
两人逃难时又帮被毒蛇咬了的太子吸出毒血,自己却中了蛇毒奄奄一息。
两次救命之恩让顾钊深深爱上了她,将她带回宫中,许以正妻之位。
如今又是绝食,又是下跪,已在宣政殿外跪了一日一夜。
“小姐,您最知道太子殿下对您心意如何,可万万不要为了随便的人伤害自己啊!”
我知道星月是听信了外面的流言蜚语,她一直都这样由衷地关心着我。
我清了清嗓子,对星月摇头。
傻丫头,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啊!
这几日醒来后,我将所有事情细细回顾,正要再吃一颗蜜饯时,有下人气喘吁吁的通报:
“小姐,太子殿下来看您啦!”
我放下正要丢进嘴里的蜜饯,理了理有些散乱的鬓发,出门见客。
今日是我十八岁的生辰,多少宾客都等在外面,万万不容有失。
我扶着星月慢慢的走进有些喧闹的大堂,一眼便看到了身穿玥白色常服的顾钊。
有些喧闹的大堂瞬间鸦雀无声,静得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听得见,空气中隐隐弥漫着兴奋的味道。
这是太子自退婚后和我的第一次见面。
我和顾钊是先皇钦定的婚约,我还没出生就被许配给了太子。
我们俩从小就玩得好,顾钊还是一个小团子时,就知道护着我了。
有谁想捉弄我,欺负我,他就扬着小拳头将那人揍得鼻青脸肿,替我出气。
他若念书不认真,被皇上罚跪,我就偷偷兜上点心给他送吃的。
看见我们两个牵着手时,所有人都会露出了然的微笑。
大家默认,以后我就是唯一的太子妃。
但是,在我的生日这天,我却看见他身边有了另外一个女子。
彩衣一张脸美目嫣然,顾盼生姿,又身量纤细,有些害羞的紧靠在他身边。
顾钊跪了许久,精神却很不错,他正小声同彩衣说笑。
彩衣边笑边用手帕捂住嘴唇,余光瞟到我时,眼神变得惊恐又害怕,急忙缩着身子上前几步,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小声啜泣。
我见她那小家子气的模样,有些无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那楚楚可怜,伏低做小的样子给谁看呢?
若是被我母亲看到,定会给她两个耳光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
我是丞相之女,又与太子有婚约,早已不做那与一人携手共白头的梦了,该拿出正室的气度为天家开枝散叶才是。
以后不知会有多少女人,多一个彩衣又如何?只要夫妻相敬如宾就好。
可上辈子我就是看见彩衣这可怜样心软了,还曾拿出正室气度与顾钊郑重其事的谈论过。
“我知彩衣姑娘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对她也是情根深种,可太子正妻之位,陛下不会应允。”
“再加上彩衣姑娘的家世实在太低,陛下认为优伶误国本就不喜,您若执意如此,恐怕彩衣的安全......”
“不如先将彩衣姑娘纳为侧妃,如何?”
我忍着心中的酸涩,仍旧大气的劝诫:
“若将来殿下想抬举彩衣,也未尝不可。”
顾钊当日还夸我思考全面,很有正室气度。
我自认此事处理的很好。
可我这一番谋划,为彩衣挡去了陛下的关注,却在顾钊心里扎了一根刺。
上辈子,也是此时,我一见彩衣跪下哭泣,就没了分寸,手足无措。
后来是我那彪悍的母亲,毫不犹豫的将她拉起来,给了她两耳光。
顾忙将人护在怀中,看母亲的眼神也很是不善,想必此时已恨上了我们。
这次我有了主意,看这彩衣能唱一出什么大戏。
我悄悄拉住了母亲想教训她的手,轻轻对母亲摇了摇头。
见我并没有预想中的羞愤和不知所措,彩衣膝行几步想要抱住我的腿,眼中含泪哭喊着说:
“崔小姐,我和太子是真心相爱的,你就成全了我们吧!”
我一个闪身,避过了她的动作。
见我仍不说话,彩衣朝我磕起头来,一边磕一边说:
“求求您了,就成全我们吧!”
周边宾客窃窃私语,彩衣喊得更为凄厉,“崔小姐,我不是想和您争,实在是情根深种,迫不得已,求您成全!”
才磕了几下,彩衣额头上就出现大滴血迹,顺着脸颊流下,有种怪异凄惨的美。
彩衣软软倒在地上,含着大颗的眼泪,与顾钊遥遥相望,却倔强的不让它落下,真正是看的人不忍。
她又看了我两眼,装作力竭的倒在地上。
我端起一盅润肺的补品,慢悠悠的喝着,想看看她今天如何收场。
没错,彩衣是装的,她的柔弱是装的,她的戏子身份是装的,甚至上一世,她的离奇死亡也是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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