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俯首,山呼万岁,唤我收拢回忆。
我跟着拜服,又跟着起身,不由地瞟向了那道视线来处。
我父淮安侯似是没料到我的转目,来不及收回他厌烦的视线,与我对视。
他眉头紧拧,眼神又恢复了冷冽如刀。
可惜他的面颊因激动而起的红晕还未褪去,唇边的笑容也未来得及收敛。
神色缤纷,倒是显得滑稽。
显然,他的内心兴奋不已,快要不可自控了。
他兴奋着,应是想到了此时正在凤仪宫里的那位,想象着她将给侯府、给他,带来多大的荣光。
雍朝的江山,一半都是淮安侯府打下来的。
可惜,不过三代,侯府已然没落。
如今的侯府,无兵无权,百姓都能明目张胆地嘲弄几句“无用的蛀虫”。
若不是我那出生商贾的母亲嫁进来,只怕侯府上下早就饿死了。
但母亲并不能改变侯府的处境,一切都在仇若雪成为五公主的伴读后迅速转变。
仇若雪的生母是我父的通房丫头,她自幼便容貌出众,被我父看中,早早便将她记于我母名下,成为了侯府的嫡女。
诗书文礼,琴棋书画,请的都是京城里最好的夫子。
饶是后来我娘生下兄长与我,待遇仍不如仇若雪的一半。
倒也因她争气。
小小年纪就已名动京城,又在一众贵女中胜出,成为了五公主伴读。
因此,我父得了一个闲散官职,无甚实权,仅聊胜于无。
真正让仇若雪名震天下的是太子与四皇子的求娶之争。
不过是嫔妾所出的四皇子,一直谨小慎微、谦和有礼地活着,却为了她,崭露锋芒,与皇帝的嫡亲子争风吃醋。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这个默默无闻的四皇子,竟是有着不输于太子的文才韬略。
朝堂也因此动荡了一番。
这场闹剧以我爬上四皇子的床榻,迫使皇帝下旨让他娶我为妃收尾。
进府第一月,我从未见过他一眼。
进府第二月,我听闻他日日在秦楼买醉。
进府第三月,仇若雪被指为太子妃,他醉醺醺地冲入我的房中,一时笑一时哭,恶狠狠地看着我,掐碎了我的喉骨。
进府半年,太子大婚,他在楼上看着那十里红妆从眼底走过,猩红了眼。
那夜,太子新婚。
那夜,他第二次走入我房中,将我压在身下,凶厉粗暴的占有,像石磨碾压,全无欢愉。
只是事后,许是看清了我满身青痕,又许是看见了我挂在眼角的泪。
他竟是没有转身离去,在床边坐了半饷才道:“你……可是疼了……”
我动了动咬破的唇:“殿下气消了么……”
还未痊愈的喉骨,声音嘶哑刺耳,我竟是有些嫌弃。
他又开始沉默,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但我实在没有力气与他周旋,勉强抹掉因疼痛泌出的眼泪,困意蔓延。
迷糊之间,有人离开了身边,开启门扉钻进来透凉的夜风,也未能搅扰我入梦。
半梦之间,又有人走近,替我清理满身污迹,小心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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