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林姑姑领着小书僮走后,分配好的活计便要去执行。
清葙被安排负责将浆洗好的衣物分送到各家,这差事虽说跑的多,可到底是个不费力又能熟悉侯府的差事。
侯府给人洗衣服的地方在厨房后不远处的院儿里,这里是给府里婆子、妈子家住的院子,洗衣服的大都是还未分配到合适差事的家生女儿。
府里洗衣服的活儿,虽然都是一处,但是按照府里主子的等级、他们院子里的丫鬟等级、以及其他干杂事的奴仆都各有不同的人打理。
清葙从小书僮那领来了牌子到洗衣处报到。
管事的是个三十多岁身材苗条的女人,清葙来之前还有些忐忑,不过见这位管事姑姑面容柔和,谈话间的气氛倒也和谐,管事姑姑姓李,原本是在老太太屋里侍候的一等丫鬟,二十岁时老太太做主让其与负责府中外出采买的小生成了亲,按照府里的规矩,丫鬟嫁人且双方都不是死契,是不可以再在主子屋里贴身侍候的,这才让李姑姑负责了府中衣服的差活。
李姑姑前头领着清葙,一路上倒也不摆架子,一边攀谈着一边为其讲解干这些差事的婆子丫头,两人刚走近院子门口,便听见里面乱作一团。
院子里摆放着许多洗衣盆,周围还有几个晾衣架,只是原本还较为整洁有序的物品,此时正被一个身着桃红小袄水绿裙的姑娘粗鲁掀倒在地,一时间满院儿的水浸满一地。
“哎哟哟!姑娘这是何必呢!”
一个麻衣腰带裹腰的胖婆子实在无奈,想阻拦又不敢招惹眼前的魔星,便只好上前拉同红衣姑娘吵架的元凶夏婆子。
那夏婆子也是个蛮横的性子,见被一个小丫头拿了谱,一时便觉得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我呸,你个蔫脏的小蹄子,不过就是一件锦衣袖子罢了,若是洗坏了再另叫裁缝裁一件罢了,难不成一个主子哥儿,还裁不起一件衣裳?”
水烟最听不得的便是有人诋毁讽刺自己那小主子,瞧着夏婆子把衣服弄坏了,不光不承认失责,反而明暗里拿人开涮,气的胸膛一鼓一鼓的,狠狠撂下了手里的皂角盒,抄了地上的棒槌便去打那满嘴胡咧咧的夏婆子。
那夏婆子也是个彪悍泼辣的,推了一旁拉扯自己的婆子,翻了衣袖,便要前去与那水烟打架。
一时间,整个院儿里不管是劝架的,还是那唯恐天下不乱者都推嚷打斗在一团。
“胡闹!”
众人一听来人,便立马收了手,退到两边,大气不敢外露。
“你们当这里什么地方!由得了你们在这撒泼打斗!赶明儿回了太太,便把你们一个个都搜罗起来一竿子打出去,倒也清净些。”
那些婆子原本就很是敬畏这位老太太屋里的林姑姑,若是真闹去太太那,瞧着老太太的脸面,也得全了李姑姑的体面,虽心中也有不甘,倒是也不敢说什么,纷纷跑去做自己活计去了。
一时间只留下了一个衣领歪扭,发髻倾斜的水烟,和一个披头散发,脸颊处还有些微微发青的夏婆子。
李姑姑见招起这事的又是那平日经常与人生事的夏婆子,只冷冷的瞅了她一眼,未曾说什么,又见离两人不远处的台阶上还放着一小叠孩童锦衣,只是那最上方的衣袖耷拉下来,皱巴巴的地方中间竟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这是余哥儿的衣裳。怎会撕裂成这样?”
李姑姑转头大喝质问,夏婆子也被吓得一抖擞,那盛气凌人的样子早就烟消云散,只耷拉着眼皮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
“就是这烂了心肠的婆子!”水烟怒气依旧,拂手扫了扫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我们哥儿前几日送几件衣裳来浆洗,说话的婆子便以负责我们院儿的婆子家去了,人手不够,要么等人回来后再将衣裳拿来,或者自己回去洗,要么专门差出人来给我们洗,只是得拿些辛苦费,便同她们商讨,本以为她们好心,谁知我今日来取,这婆子竟是把我们哥儿的衣裳给洗坏了。我自是不依的,争执间,她竟然口出秽言讽刺哥儿。”
“你个小蹄...丫头,胡诌些什么!我好心给你们哥儿洗衣裳,不过是不小心将那衣袖洗坏了,稍加修补便是,别的主子还不曾责怪过,你竟然敢在这儿撒野!”
“你!”
“够了!”
“我原不知道夏婆子竟成了侯府的大管家,咱们的衣裳还得由着你来糟蹋!”
夏婆子还想辩驳,李姑姑扭头一转,全然不理会。
“且不说府里的衣裳够不够你糟蹋的,单就按照规矩,破损的衣物便是要从你月例份子中罚的,你既然觉得洗坏的衣袖修补就是,那便拿你的月例来请裁缝师傅吧。”
说完,又帮水烟整了整衣领,说道:“你也不必在这般激动,知道你心疼余哥儿,主子受委屈你也愤怒,你去我那领了牌子,去库房在领些布料裁几件衣裳,倘若以后在发生这种事儿,你去告诉菱月,叫她来料理便是。”
水烟平复下情绪,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裳和头发,拂身感谢后,便拿着剩余的衣物走了。
清葙只站在一旁愣愣的看着事情的经过,一时有些恍惚。
不一会儿,李姑姑便差人叫了菱月来,菱月生的白白净净的,才听闻李姑姑叫水烟来取领物牌子,水烟前脚一走,后脚便来人唤菱月。
“姑姑有何事吩咐?”
此时院儿里所有的婆子丫头都已经叫到跟前,整齐排列等着李姑姑说话。
“前几日因府中需要进些新人,太太叫我前去帮忙吩咐,竟给了你们这群泼赖婆子空子,由得你们在此处耍威风。”
“今日若不是我领着清葙来这儿,看见了你们这出大戏,恐怕以后更是无法无天了。”
“菱月,前去太太那儿禀明一声,院儿里的夏婆子为人刁钻蛮横,惹是生非,且做事不伶俐,经常损坏主子衣物,按照规矩,查明所损坏的衣物,所有银钱从夏婆子月份中罚,只我这儿容不下她这尊大佛,取了她的身契撵出去。”
夏婆子这一听惊慌起来,也顾不得脸面了,跪在地上磕头抹泪道:“姑姑,小人再不敢犯事儿了,我家里还有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和一个好吃懒做的男人,全等着我一人的月例过日子呢,再把我撵回去,我这老皮子的还如何有脸面见人。”
不管那夏婆子如何哭嚷,李姑姑也未有动容,菱月是个机灵的,点了两个身体壮硕的将夏婆子拉了出去。
“你们可都要瞧仔细了,夏婆子今日的下场便是以后那些盛气凌人,丝毫不把规矩放在眼里人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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