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两年肚子没动静,我妈非要请人拍喜。
拍喜的意思是,拿铁锹打在女人肚子上,女人哭的越惨,越容易生儿子。
当晚,嫂子在村里被折磨至深夜。
我妈开心得合不上嘴。
可谁也想不到,那群举着铁锹的男人满脸餍足地离开后。
嫂子躺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1.
“还有谁没拿铁锹埋伏,可别耽误了我儿媳妇生男娃!”
我妈满脸焦急地站在村门口,她手里抓攥着玉佛嘀咕,夜黑风高下,我被她阴狠表情震慑住。
她让我赶紧拿一篮子花生去找嫂子。
我踉跄地跑下山,耳畔萦绕着男人的声音:“生不生,生不生!”
还隐约有女人的呜咽与惨叫,没等我找到,就看见一帮男人光着膀子往回走。
我迷迷糊糊地听到他们骂晦气,大哥瘸着腿往外走,让我赶紧回家找灵婆。
然后我就看见嫂子满目狰狞、衣不蔽体地躺在土坡上。
回家后,老妈找来灵婆,她警告我们好好下葬嫂子。
大哥却不以为然,将嫂子扔井里填上。
2.
自从嫂子死后,大哥身体越来越差。
村里有人说是嫂子冤魂索命,吓得我哥在床沿贴满黄符。
后来河水污染严重,村里人总发烧得怪病,我妈不知哪听来的消息,让我单独去把嫂子捞上来。
那井里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女婴。
我害怕,一着急问凭啥不是大哥,她猛地扇我巴掌:“万一你大哥死了,你想让老齐家断后咋的!”
村里重男轻女,我拗不过他们,捧着铁锹就来到后山。
我脑海里全是嫂子死前尖锐的叫和男人们的污言秽语。
将嫂子挖出来后,我见她仍没闭上眼,想帮个忙,结果发现她尸体上穿着红衣。
红衣死鬼是犯了大忌。
我颤颤巍巍地跑回家,将消息告诉他们。
妈妈当即请来灵婆做法事,但她根本没把事情全部告诉灵婆,说得模棱两可。
灵婆让人将嫂子尸体肢解,钉在棺材里埋进后山,他们照着做,最后撒上黑狗血。
事后哥哥的身体渐渐好转,爸妈又想寻门亲事延绵子嗣。
不知从哪又掳来了女人,因为反抗,当晚被我妈打到吐血,我哥在原来嫂子住的地方和女人一夜春宵。
渐渐女人有了身孕,肚子越来越大,可我总觉得她目光和嫂子诡异的相同,甚至称得上惊悚。
嫂子从前最爱缝肚兜,她和嫂子针脚完全一样。
我想将心事告诉爸妈,却听到他们满眼精光地窃窃私语。
“早儿八字可真好,要是咱孙子也是那八字就好了。”
“等生下来让灵婆想想办法,不说换血啥能行?”
我瞬间汗毛耸立,默默退回自己屋。
3.
女人生产那天,爸妈从灵婆那求来黄水,说是能让女娃变男娃,我妈端着烧着火的酒杯,强行灌进女人肚子里。
接生婆都面露恐惧,最后女人大出血,根本生不出来。老妈一听直接冲进屋里,让她们拿剪刀刨腹产。
女人哀嚎响彻整个村。
她死在当夜,却只生了个鬼娃出来,只有头没有身子。
我听接生婆说,女人死后就化成一滩血水,说我们齐家遭天谴,要倒大霉了。
这话我是信的,夜里爸妈拖着鬼娃摔死扔后山河里,这是他们常惯做法,以前不是嫂子生不出,而是女孩都被爸妈摔死了。
山里总是出现城里来的女人,别人都说天上掉馅饼,只有我知道是被拐来的。
嫂子也是被人挑中,丈夫死了才让我哥捡到漏。
这么多年她对我很好,爸妈却是看不惯我,等我成年就要被卖给隔壁傻子当媳妇了。
大哥新媳妇死后,村里开始传风言风语,说嫂子回来复仇了,大哥会不得好死。
我还在地里干重活,爸妈不让我总待家里,说我会给家里带来霉运。
最近总有雷阵雨,半夜打雷又厉害得很,我听说爸妈又去给大哥说亲,媒婆现在都没辙。
其实早年这村里就不正常,掳来的女人能被好几个男人共享,这都是家常便饭了。
现在世道变了,收敛些,即便如此我也深深记得嫂子死前被蹂躏的模样。
我趁家里没人,偷了点金纸元宝跑去嫂子坟前烧,天空雷声不断,我有种被人盯着的错觉。
想到以前嫂子在,我还能偷着吃点荤腥,现在好了,连鸡蛋都是过年东西。
我心里难受,纸片灰扬在半空。
“你安心去吧,等下辈子可别来村里,投个好胎。”
“实在不行你就来复仇,把村里人全杀了,也算解脱。”
我嘴里都是大逆不道的话,用石头刻下了嫂子的名字。
爸妈嫌坟前晦气,牌位连个名都没有,他们好像自从摔死鬼娃娃后,越来越神神叨叨了。
4.
大哥最近早出晚归,去城里干活,爸妈好几次问他拉没拉回男娃,他都摇头。
村里怪事频发,传言嫂子回来闹事了,大哥一生气,连着发烧三天三夜。
爸妈给黄大仙上香,拿出一碗水和筷子,将筷子立在水中,念叨了些话,然后筷子自己立在水中,老妈趁机在火盆上烧纸。
旋即用灶灰扬灭,他们让我拿纸片在大院门口烧,每走三步就要烧一堆。
等送走后,大哥才好转起来,可没安静多久。
我半夜总能听到女人哭泣,还有大哥门外挠门的动静。
我跟爸妈说了,他们开始不信,后来看大哥这么难受,还是请来灵婆做法事。
“这鬼戾气重,得让八字纯阳的镇着。”
最后我妈让我和大哥搁屋里,说是镇邪。
大哥眼睛盯着我放绿光,嘴角噙着诡异的笑,让我后背发毛。
他手像在缝针线一样,缝自己肚皮,好在没有针,见不着血。
门外灵婆拿了鸡血撒在台阶上,嘴里振振有词,突然门外滋啦一声冒白烟。
大哥跑到镜子前梳头发,从侧面看,镜子里的人的笑容和大哥的笑,弧度是不同的。
我有种感觉,是嫂子附他身上了。
5.
灵婆和鬼斗法,大哥喘着粗气嘶吼,我在一旁躲着。
门外爸妈听到宝贝儿子难受,连忙阻止灵婆:“可不行,再这样下去我儿子就死了!”
灵婆阵法被毁,没生气,言语间反倒是透着悲悯:“这鬼煞气重,如果不杀,等厉鬼成型,整个村子都得死。”
我妈急得求爷爷告奶奶,而我这边大哥已经翻白眼,掐着我的脖子不撒手。
灵婆问我爸妈最近死的人有哪些,有没有忘记上坟烧纸的。
“就一个臭寡妇,那死娘们用不着烧吧?”
“怎么死的?”
看着灵婆究根问底,老爸眼神闪躲,半晌才开口说,是拍喜拍死的。
是那娘们不争气,折腾一会儿就挺不住了,不怪俺们。
灵婆沉默了会儿,冲进房间一脚踹开大哥,我连忙大口呼吸。
她用黄符将大哥镇住,让爸妈将嫂子尸体挖出来厚葬,办灵堂,要全村为她跪下磕头,哀悼七天。
爸妈开始犹豫,后来为了儿子还是挨家挨户塞钱,求着来跪灵堂。
这场法事办的大,挖开嫂子坟墓后,将她从钉子上取下来,臭味熏天,几个壮汉捂着嘴送进灵堂。
我妈小声和灵婆说,都试过了,嘴闭不上。
灵婆点头,让法事继续。
村里几十号人家跪在灵堂前,看着人下棺,唢呐声哀嚎响彻天际。
因为我是纯阳体质,灵婆让我后半夜独自跪在棺材前,记住谁叫都千万不要回头,不要吱声。
她说人有三把火,一在头顶,左右肩各一把,若是半夜听到有人叫回头,会使三昧火灭,鬼缠身。
夜里风大,天空干打雷。
我心里直抽搐,生怕嫂子找上门。
没多久我就困了,半梦半醒间,我听到爸妈在身后叫我出去吃饭。
我下意识想回头,到一半时猛地僵住,彻底从睡梦中醒来,这房间只有我一个人的呼吸声。
再然后又有许多熟人喊我,我汗流浃背地钉在原地,紧紧闭着眼一夜未眠。
直到天蒙蒙亮,鸡鸣而起。
灵婆叫我出来,我松了口气,回头开门。
然而屋里烛火瞬间灭尽,老祖宗牌位悉数倒下。
我心想,天亮了应该没事。
6.
冲出灵堂却发现,原来还是黑夜。
爸妈从西厢房出来,见我败事连踹我两脚,我蜷缩在地上听他们骂骂咧咧。
“小瘪犊子,要是你哥死了,老子让你陪葬!”
“我就说生女孩儿没用,怪你当初非要说贱养,能拿来卖钱。”
灵婆听到动静,过来扶起了我,温柔地揉了揉我的后脑勺。
没多久哥哥就彻底醒了,全身上下精气神十足,爸妈一看,乐得合不拢嘴,向灵婆道谢,差点跪下。
他们塞很多钱给灵婆,她却盯着嫂子棺材问:“现在能说,她怎么死的了么?”
我妈一兴奋就口不择言:“她生前就到处勾搭男人,拍喜当天肯定是又发骚,男人没忍住就被那啥死了呗!”
她说得没错,其实我那天看见的场景中,尸体上不光布满了殴打的青紫,更震撼的是下半身的惨不忍睹。
大哥一听,嘲讽地勾起嘴角:“您别介意,她嫁给我前可就是浪荡货,没人要我就收着了,谁让她生不出儿子的。”
“那样死,算便宜她了!”
灵婆脸色煞白,叫停他们对嫂子的侮辱,我看见她指甲变黑,眼色骤变。
“拿着这些黄符,贴在门前千万别摘。”
老妈感恩戴德地接过来,送走灵婆,然后立马就把黄符贴上。
我凑近看,那些符咒都是倒着的,是人血。
“妈别贴了,有古怪。”
老妈瞪我一眼,我瞬间安分了。
当晚他们把我锁在牛棚里,我闭上眼睛不敢吱声。
只听见女人哭泣声。
她来了。
7.
灵婆走前让我们在门口挂三枚铜钱,我妈照做,这会儿听风声刮得它咣啷响。
我捂着嘴不敢吭声,躲在角落憋着气,毛骨悚然爬上心头,第六感直觉嫂子在看我。
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杀我,能不能放过我,嫂子的声线极细,从哀嚎换成了曲儿。
天空突然落下粘稠的东西,打在门窗上,宛若在晃动,闪电比雷声先行一步,让我眼皮克制不住地眨。
脚步近了,我眼皮落下一处阴影,她就在我面前。
我不敢睁开眼睛。
几缕湿漉漉的头发刮过我脸颊,她冰冷的手指在我眼皮用力。
很痛。
我颤抖着身子闷哼一声,刹那间我抬起眼皮,雷声落下。
嫂子不见踪影,我看不见她,牛棚门栅栏剧烈晃动。
编辑:iihuo68 来源: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