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的「行医驾照」来了？
近日，深圳卫健委发布《深圳市医师不良执业行为记分管理办法》（下称《办法》），对医师的不良执业行为进行不同程度地扣分，累计计分到一定分值将离岗培训、暂停处方权。
图源：深圳市卫健委
自今年 1 月 1 日 起，这一管理办法正式开始实施，为期 5 年。
有医生表示从未听说过、担忧自己在临床诊疗中会「无辜躺枪」；也有医生表示早就习以为常，自己所处的地区已实行了好几年。
「行医驾照」，到底该怎么看？
试行 8 年：早已开出首张「罚单」
本次发布的《办法》中的「医师不良执业行为」指医师在执业活动中违反有关法律、法规、规章以及其他规范性文件的执业行为。具体根据医师的不良执业行为的性质、情节、危害程度，根据 1 分、2 分、12 分等共 7 个档次分值，采用累计记分的方式予以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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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累计记分的周期，《办法》表示，记分周期与医师定期考核周期相对应，均为 3 年，一个记分周期期满后，医师不良执业行为记录的分值清零，下一考核周期重新记录。
深圳作为打造跨境医疗服务创新发展的城市，在此行医的除了内地医生，不乏中国港澳台地区医师以及外国医师。对于不同执业性质的医生，此次的「行医执照」则是一视同仁：违规均记分。
深圳卫健委表示，该《办法》适用于在本市执业的执业医师和执业助理医师，包括在本市取得《港澳短期行医执业证书》《台湾医师短期行医执业证书》《外国医师短期行医许可证》的港澳台医师和外国医师。
实际上，「行医驾照」在深圳并非首次出现，并且早已开出了首张「罚单」。
早在，2016 年 1 月，深圳市卫生计生委就发布了《深圳市医师不良执业行为记分管理办法（试行）》（下称《办法》（试行））；在正式施行第二天，深圳龙华新区卫生监督部门开出首张《医师不良执业行为记分通知书》——发现辖区某门诊部内的坐诊医师刘某未佩带标牌上岗工作，记 1 分。
虽然已经试行了 8 年，结果却并不尽如人意。深圳卫健委表示，该《办法》记分分值条款少，仅涉及 35 个记分项，在实践中出现医师累积记分到需要离岗培训的情况较少，未能引起违法医师的重视。
于是，依据最新的法律法规，新《办法》重新梳理和调整，共设定了 51 个记分项，并对记分分值做了相应调整。对于病历书写相关的几类违规行为，本次最新的扣分值均有所上升。
此外，对于记 12 分（计分最高）的情形中，本次《办法》新增了多条：
扣掉的分，能补吗？
近年以来，全国多座城市，如上海、四川、吉林、贵州、南京、杭州等都相继发布了《医师不良执业行为记分管理办法》相关文件，进一步规范医生的执业行为。
图源：上海市卫健委、南京市卫生计生委、杭州市卫健委
陕西省山阳县卫健局原副局长徐毓才认为，虽然现有法律制度要求医师遵守诸多执业规范，但部分行为仍旧存在缺乏法律责任、或者法律责任太轻的情况：「『行医驾照』实际上是对其进行了最新的细化以及全面补充，借鉴了国内对于酒驾的处罚规则，通过明确的扣分来约束医生的行为。」
「一个时间段内，一些小的错误累积记分达到一定标准，就会影响自己的执业行为；并且在一些社会关注度较高、容易犯错的行为上，它也进行了及时的规范与约束。比如说近两年舆论广泛关注的代孕，本次深圳卫健委出台的《办法》中，直接按照最高值 12 分进行记分。」
但在实际的医疗环境中，仍有部分医生表示并不了解。
张宁（化名）在四川某大型三甲医院呼吸内科工作了多年：「平时科里开会时也不提这个，细看这些不良执业行为的扣分规则，跟院方和科室一直以来要求的部分规范大同小异，当部分记分情形出现时，医院的处罚甚至还会更迅速和严厉。」
「『驾照扣分』可能更能规范一些体量更小或管理较为松散的科室或诊疗机构。」张宁认为，当医生已经在医院的严格按照规定下进行诊疗时，「行医驾照」的存在感似乎就没有那么强。
对于其中的记分情形，也有医疗用户担忧，自己「无辜躺枪」：「外科医师遇到住院手术的糖尿病患者，给他开胰岛素算超范围行医吗？」
图源：社交平台
「这样的担忧有些杞人忧天，目前为止类似的扣分事件并未发生，在未来也不可能发生。」
国浩律师（天津）事务所律师张永泉表示：「在实际执法过程中，现有的基本医疗卫生与健康促进法以及医师法给了执法人员较大的自主裁量的自由，不一定完全能保证同案同判，『行医驾照』则是在这个基础上给出了具体的量定细则。」
张永泉认为，这也决定了『行医驾照』就无法高过的更上一级的法律条例：「不管是在紧急情况下超执业范围救人，还是提及的外科医生给患者开胰岛素，都不是一棒子打死。」在实际执法环节中涉及到专业问题时，往往会回归到同行评价，并给医疗机构和医生个人申辩机会、做出合理解释。
在多地发布的《医师不良执业行为记分管理办法》中，均对记分累计后的处理有所规定。
以此次深圳卫健委发布的《办法》为例，当累计记分达到 12 分以上时，不良执业的医生则会根据严重程度，进行为期 2 个月或 4 个月的内部离岗培训，培训期间被取消处方权。
图源：《办法》
此外，记分情况也会作为该医师职称聘任、评优评先、绩效考核、年度考核等的重要依据，这在多地《医师不良执业行为记分管理办法》中也有所体现。
在驾驶证扣分后，可以通过学法减分功能将分数补回来，那「行医驾照」的分能补吗？
在《四川省医务人员不良执业行为记分管理办法 （2020 年版）》中，医务人员可通过「四川智慧卫监」平台学习依法执业知识，每学习 3 个学时，可抵扣不良行为记分 1 分。
但徐毓才却并不主张推行「补分」，也不建议将绩效考核纳入记分处罚中：「补分的意义很有限。当医生在行医过程中出现严重错误、达到被处罚标准时，分能补回来，医疗行为造成的损害却无法弥补。不能干一件坏事之后再去干一件好事来抵消。」
「而绩效和执业不良行为更是两个不同的方面，绩效体现的是医生的专业技术与劳动，不良执业行为记分则是纪律上的约束，可以对其处方权进行限制，却并不适合与经济挂钩。」
但律师张永泉则认为，从法度的层面，无论是扣绩效还是「补分」，都有迹可循：「我们不是为了处罚而处罚，而是形成示范、减少类似的事件在此后又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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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来源：ZJUN+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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