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凌冽,白雪如絮。
裴云寻迎亲的队伍已慢慢远去。
程流月不知何时,已经被泪水覆了满脸。
吴明上前将她搀扶:“二姑娘,咱们回府吧。”
程流月意识趋于模糊,却仍是将令牌塞进他手里。
“用这个去接我二哥出来,一定要快!”
话刚落音,她便直直朝后倒去。
“二姑娘!”
等她再醒来,就见程长铮神情憔悴的坐在床边,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见她醒了,他赶紧俯身:“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程流月正要开口,目光却顿住。
她那爱整洁的二哥锁骨的里衣处,竟是鲜红一片。
她下意识朝那处伸手,程长却倏然后退躲避。
见状,程流月顾不上胸口撕裂的伤,忍着疼附身上前拉开程长铮的衣领。
血腥味萦绕鼻尖,只程长铮露出的那一块肌肤上,就没有一处好肉!
程流月捏着他衣服的手都在颤:“哥……”
程长铮握住她的手:“我在战场上什么伤没受过?这都是小伤,不疼的。”
他看着程流月通红的眼,又道:“你呢?你的伤口疼不疼?”
程流月瞬间泪如雨下,她哽声开口:“怎会……不疼。”
程长铮一怔,随即沉沉叹息一声,他将人虚虚环住,轻轻拍着她的背。
一如当年,父兄死后,他独自带着妹妹长大的时候。
“我们流月长大了,也能救哥哥了,这是高兴的事,不该哭的。”
程流月抽动肩膀,再也忍不住恸哭出声。
如果不是为了替她向裴云寻讨个公道,二哥怎么会受这么严重伤?
要是留下病症,她怎么对得起故去的爹娘。
知道她是自责,程长铮安抚的扶起程流月,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故意转移话头。
“流月,我听说那周雪落,死了?”
程流月眼神黯淡,轻轻点了点头。
不料程长铮却斩钉截铁:“不,她绝不可能死!”
程流月眉心一跳,下意识抓住了程长铮的手:“二哥,此事不可胡说。”
“流月,你听二哥说,当时我虽有拦人的动作,可我的刀分明没碰到她,可她却做出这样的假象,让所有人都以为是我失手杀了她,既然受伤是假,死亡又怎会是真!”
程流月脑子里嗡的一声。
程长铮反握住她的手:“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查明真相,拆穿这场阴谋。”
他眼神落在程流月的伤口上,缓缓道:“只要二哥在,你这一剑的委屈,我定会为你讨回来。”
这时,门口响起吴明的声音:“将军,圣旨朝着将军府来了!”
片刻后,程长铮和程流月跪在门口,宣旨太监扬声宣读。
“边境急报,突厥卷土重来,不日便将攻城,特命程长铮即刻带兵出征!”
宣旨太监走后,程流月目露疑惑:“二哥,突厥身处塞外,冬日本就粮草不足,怎会选在这个时候发兵?”
程长铮沉吟片刻才开口:“或许是穷途末路,拼死一搏也未可知。”
程流月却不赞同,只觉有些心慌:“二哥,你身上有伤,此战我去可好?”
程长铮一愣,随即笑了。
“你年纪尚幼,又未去过边境,如何迎战?若是雲清对我说这话,我倒真有可能应允。”
“流月,我与父兄所愿,唯有万民安泰,今日敌军侵境,将军府义不容辞。”
冬月之下,程长铮嗓音沉定。
程流月所有劝阻的话都被堵在了喉间。
她仰头看着程长铮冷硬的下颌,轻轻握住他的手:“二哥,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好,等二哥大胜归来,给你带突厥最锋利的宝刀。”
当夜,大军开拨。
金陵城外,十万兵马整军待发。
号角声悠然传来,气势恢宏。
程流月看着程长铮挺括的背影,终是忍不住抬腿追上。
“二哥!”她急急奔向程长铮,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蓦的抱住了他。
“二哥,我在府中等你归来,你不要失信于我。”
程长铮僵在那里,好半天才抬起手,小心翼翼的顺了顺她的发。
“好,自我们流月及笄后,再也没有这样对二哥撒过娇了。”
程流月鼻尖骤酸,强忍着不舍松开手。
看着程长铮翻身上马,带着大军渐渐远去,再未回头。
蜿蜒在官道上,如同一条长长的巨龙。
直至最后一面旗帜也看不见了,程流月才不舍转身。
不想刚入城门,就见不知何时在此的王府管家。
见程流月,管家微微弓腰:“程二姑娘,摄政王有令,命您过府一趟。”
过府?
裴云寻不是厌极了她,怎么可能会召见她?
程流月眼里闪过疑惑:“夜以深,王爷何故让我去?”
管家眼里闪过一抹暗讽:“王爷今夜举行大婚,可惜王妃行动不便。”
“自此,王爷有请程二姑娘背着王妃跨过火盆,进门拜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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