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着祠堂里供奉的列祖列宗一拜。
我不是在忏悔,我还是觉得我没做错。我只是让他们原谅我一会儿要来的三个哥哥和打算今夜在这里睡下的我。
大哥是个稳重又贴心的人,送来了毯子被子和暖炉。
三哥是个机灵有趣的人,送来了一个食盒。
至于二哥.…….他一肚子坏水儿,送来了一沓子书,让我好好学习。
呵呵。
我把书摞在一起,用毯子一卷就成了枕头。我躺在地上,有暖炉也不觉得冷。
我睡不着,却听见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传来,轻得像猫儿落爪,接着就是沉稳的男声:「裴四?」
我听出来是孟卿常的声音,可我不想理他。
祠堂里乌漆麻黑的,孟卿常什么也没看到,走两步踢到了一个蒲团,于是利落地跪下:「吾陪你跪。」
[你不是最重规矩吗?]我开口,「现在正夜里,你来我家祠堂,也不合规矩。]
孟卿常没说话。
「还是说,孟秉瑜,你是太子,就可以严以律人,宽以待己了?」我这回的语气不算好,有那么两分要激他的意思,他要是真治我的罪,罪名叫以下犯上也说得过去。
可他还是不回话,我就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真没劲。
过了半晌,他才回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我愣了。
哦,我刚刚,好像叫他孟秉瑜了。
我和他一同静默。
那一年,我父亲刚被调回京城,裴家半只脚踹进了皇城豪族的涡旋里。彼时新帝即位,你家争权我家夺势,各王余党各怀心思,皇帝正需要自己的心腹重臣。
然后,我父亲就成了那个心腹重臣。
清余党,稳朝堂,深得君心。
我第一次见到孟卿常时,皇后娘娘满脸笑意地把我拉到他面前问:「秉瑜喜不喜欢这个妹妹啊?
孟卿常满脸疑惑:「母后何出此言?这不是裴四小姐吗?吾只有三个妹妹,都不姓裴。」
皇后娘娘脸上的笑僵住了。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虽不是亲妹妹,但是和亲妹妹一样亲厚,对不对呀?秉瑜哥哥。」
皇后娘娘也笑:「阿筱说得对。」
我那时不知道秉瑜是他的字,皇后叫我就跟着叫。我那时也不知道字只有父母妻子可唤,只是为了讨皇后开心。
后来我叫他秉瑜哥哥,他叫我裴四小姐。
再后来我叫他太子殿下,他还是叫我裴四小姐。
而那时,丝毫不通人情世故的太子殿下登了蹙眉,不懂我在笑什么,也不懂皇后娘娘在笑什么。
我突然笑出了声,又大胆地轻唤他:「孟秉瑜,你小时候,比你现在可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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