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时安最终还是放我走了。
保安见状,悻悻退场,领班见陈时安一直沉默着,不再自讨没趣,径直走了出去。
只剩下我和陈时安。
「你的病,不是已经好了么。」
陈时安转头看向我,眼底带了些迷茫。
我深呼一口气,将药拿了回来。
「谢谢陈总放我走。」
他的视线落在我手上还在渗血的纱布,落在我手腕上密密麻麻的伤痕。
最显眼的,是那条还泛着红印,割在动脉上的伤口。
那是一个月前,我用小果的美术刀划上去的,用了很大的力气。
又像是很久之前,久到我已经忘记自己为什么要***。
我小心将手藏到背后,更加诚恳致谢。
「谢谢陈总让我回家。」
他竟然笑了出来。
「你就这么想回家,回到你和那个男人的家?」
我心头一梗,瞬间不知该怎么回他。
江驭风,和我只是普普通通的朋友罢了。
是我在这世上,仅存的几个愿意帮我的朋友。
不打算旧事重提,我沉默了半响,开口解释,
「我妹妹一个人在家,我实在不放心。」
他眼中的冷漠褪了半分,起身。
「我送你。」
他硬生生扯着我的手,将我塞进了车子里。
冬日里,空调开的很暖,吹得人昏昏欲睡。
我局促地窝在角落,盯着他倨傲的下颚线。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车里很暖过,我在他车上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陈时安救下我的那个雨夜。
那天,父亲喝多了酒,回到家已经是深夜。
不,已经不能把他称作父亲了。
那个男人闯入我房间,手胡乱的在我身上摸着。
我被惊醒,铺天盖地的酒气让我下意识捂住了鼻子。
下一秒,暴雨般的拳头落在我身上。
逃离,我要离开这里。我打开房门冲出了家门。
等有意识时,我倒在小巷子尽头,身旁站着一个男生。
「你还好么?」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见我没有动弹,拨打了120.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刺鼻的消毒水中。
陈时安趴在我身边,睫毛长长的,像小扇子一样。
他经常来看望我。
每次我都不肯说话,听他自顾自说些自己的事。
直到那日,他大概真的是没词了,说了个可笑至极的冷笑话。
「噗嗤—」
我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一抬头,他看我看得出神。
后来他总带我出去玩,还把小果也接着一起。
他骑着自行车,带我在这城市的街头小巷晃悠。
有时候看我嘴馋又不肯说,默默地离开,回来时手上拿着我最爱的梅花糕。
那时候他很好,又很可爱。
车停了,他在一个便利店门口停下。
那是他曾经兼职过的店,我也去过很多次。
我看着他熟门熟路挑了些吃食,西装革履的模样和这生活化的场景有些格格不入。
他递给我一瓶温热的牛奶。
那是我曾经最爱喝的。
见我迟迟没接过去,他淡淡撇我一眼。
「怎么,怕我下毒。」
我脸色变得煞白,这才拿过去。
可惜我现在的胃吃不下什么东西了,喝了一小口便放在了桌子上。
陈时安吃完手里的便当,看见我还剩下一大半的牛奶,突然脸色一变。
抬手把牛奶扔到地上。
点点滴滴的牛奶撒了一地,还有一大片落在我的裤脚。
「不想喝就算了,装这幅样子给谁看。」
我想要解释,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眼里的厌恶堵住了所有我想说的话。
这样也挺好。
「当初不是说我配不上你么,怎么现在你过得也不是很好的样子啊。」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卡,丢到我面前。
「要不然,我告诉你怎么搞到钱吧。」
我需要钱,我没法拒绝。
我想起自己的药不能断,想起那个男人留下的债务,逼得我和小果一次又一次的搬家,还是阻止不了债主们在门口泼油漆。
想起妈妈生前拉着我的手抽泣。
「我的苑苑,你在这个家真的受苦了。」
想起她说,「苑苑,是妈妈对不起你。」
眼眶一酸,我伸手,将那张卡拿在手里。
「我该怎么做。」
他盯着我的手,用笃定的眼神。
他的声音如同地狱修罗,在晚风中被吹散了。
「我可以给你钱,很多很多,足够你的妹妹下半生无忧。」
「但是我要你去死,从楼上跳下去的那种。」
编辑:iihuo68 来源:我死在最爱他的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