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沈瑜搭的,我和他住了三年的家。白晚晚在这小破屋里住不习惯,扯着沈瑜陪她住了一个月的客栈。
此时回到房间中的我松了口气,忍住了想笑的欲望,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
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趴在桌上呜咽出声,眼眶微红,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专门说给某些人听。
「啊老天啊,我的夫君不要我了,我在这人世间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要去死!」
说完,我飞快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抹了脖子。
失去意识前,我幸福地想,这个情劫终于历完了。
还有那个沈瑜,啧啧,三年夫妻,竟然还给我下咒。
玉佩上被他下了替命咒,在我碰到玉佩时便触发了,将他的命格藏在我身上,笑死,我现在就死,我看他死不死。
当我睁眼时,发现自己的神识游离在外。
我:怎么还没回仙界??
两个白胡子老头无奈地现身,朝我行了一礼,「灵昭君安康。」
我朝他们露出一个假笑,「祁阳,周回,本君这情劫可算是历完了?」
周回理了理他那坨白胡子,犹豫道,「仙君,这是也不是,您似乎在这过程中并没有对您的情劫对象动心啊。
我保持微笑打断他们,「请问二位,情劫的第五条离别判定:生死由爱恨定夺,我难道不符合吗?」
[本君都为情劫对象去死了还不够爱他吗?」
祁阳,周回面面相舰,最终朝我行礼:
「守护面仙主林昭完成情劫历练,回归仙位。」
我本名林昭,百年前于玄真界飞升成功,位列仙班。
在我刚飞升没几年,刚好赶上仙魔大战,因为超级能打,成为了守护面的仙主,一剑将魔君斩首,从此声名鹊起,众仙皆尊称我一声「灵昭君」。
然而仙界十面各司其职,各有仙主,有两三个看我不爽给我使绊子,从戒法面的万千卷轴中挑挑拣拣出情劫这一倒霉玩意。
美其名日修无情道的仙人,需要渡渡情劫去感受一下人间的爱恨嗔痴,捂一下那颗无情冰冷的心,尤其是守护面的仙人,无情之人谈何守护。
修无情道的守护面仙主.我:.……你们这群仙人板板的。
戒法面竟然还真给他们通过了这离大谱的提议。
当下就把我送到了凡间,我甚至都没来得及揍那些个提建议的人。
还好当时送我去凡间投胎的守灵君与我交好,临别时他冲我眨了眨眼。
后来我才知道,他帮我做了个弊,没抹去我的记忆。虽然记忆还在,但神魂中的三道封印让这具身体难以踏上修炼之途,甚至体弱多病。
凡间的我投胎成为谢昭,是富商家的嫡女,我娘在我出生后早逝,谢父很快娶了新的夫及,有了新的孩子。
继母不善,没过几年就赶我出门。我曾经掐算过,谢家运势衰败,谢父和继母都深负业障,是个家破人亡的下场,若是我再待下去,会染上谢家的因果,于是我也就顺水推舟离开了谢家。
我与沈瑜第一次相遇时,他被人打得奄奄一息倒在路上,边上站着几个人唾骂他是小偷。
那时的我刚被家中父亲和继母扫地出门,背着少得可怜的包袱在街上寻一个住处。
那是一条有些狭窄的小巷,沈瑜倒地的位置十分刁钻,横跨道路两旁。
我着急赶路,便十分不礼貌却又有些礼貌地从小偷身上跨了过去,说了一声「抱歉」。
下一秒,我发现我的脚腕被一只手死死抓住
我:?
我低头对上那小偷的眼睛。
他有着一张过于糜丽苍白的脸,被殴打出的血痕斑驳,反而显得面庞有几分诡谲。
他朝我扯了扯嘴角,眼神讨好带着祈求。
[姐姐,救救我好吗?」
沈瑜对自己这张脸还是很有自信的,只要不是心冷似铁的女子,看到自己这副面貌都会有所动容。
沈瑜正等着女子露出于心不忍的表情,下一秒,他感到自己的手被踹了一脚,抓了个空。
沈瑜:?
我皱着眉踹完人,朝前走去:
[不好意思,我有急事。]
切,就这低级的魅惑术还想诱惑本仙。
此人业障深重,不像个好人,不救。
总感觉在哪听说过路边的男人不能救,尤其是长得好看的那种。
我找了个客栈暂时落脚,正头疼着如何找门手艺养活自己,就听到一阵敲门声。
我打开门挑了挑眉,是之前那个被人揍了的小偷,不过他身上的业障似乎有些看不清了,很奇怪。
他似乎发现装可怜对我没有用,换了副面孔,温和地朝我笑笑:
[我瞧姑娘独自一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觉得有些好笑,这人刚刚还在被揍,现在就能一脸风轻云淡地搭讪姑娘。
出于礼貌我保持微笑,「你的事处理好了?」
他大抵是看出了我的言外之意,连忙解释:
「我真不是小偷!]
「在下沈瑜,家父沈从,]他顿了顿,神色悲伤,「现已故去,原先是南城的县令。]
「先前家父在世时曾替我定下婚事,我上门拜访那位姑娘时,遇上了郡守之子的提亲。」
「他们将我逐出门后,一个侍女诬陷我偷了她们小姐的东西,让几个家丁将我拖到小巷中殴打,这才遇上了姑娘你。」
我看了看他的衣着虽然朴实,但也能看出来是上佳的料子。
[所以你特地来找我?]我看着沈瑜期待的目光,疑惑地问,「是想让我替你报仇?」
沈瑜没忍住笑出声,「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告诉姑娘这些,只是不想让姑娘误会我是个小偷。」
[我观姑娘第一眼如暗夜明灯,似窈窕春风拂面。」我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我心悦姑娘良久,不知姑娘可否给沈瑜一个机会?]
打个照面,这人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心悦良久的。
我扯扯嘴角,无情关门,「不可。」
等一下,我这一趟好像是来历劫的。
我朝外边喊,「等等,告诉我你的生辰。]
沈瑜在门外乖乖报数,我在屋内悄摸摸他掐算。
他末了问了一句,[姑娘,你叫什么呀?」
我头也不抬地回,「谢昭。」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好的,昭昭。」
虽然没有修为,但简单的卜算还是可以的,就是需要偷偷藏藏的,否则被祁阳和周回那两个监视我的老头发现我还有记忆,那这个情劫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渡多久。
我去,我对着掐算结果陷入沉思,这和我原先想的相去甚远,沈瑜竟是极好的命格,三星高照,时亨运泰。
可我第一次见到他时,我直觉他业障深重,定然是个早逝的命。
已经飞升成仙的人或多或少都受到天道气运的眷顾,因此,我的直觉往往很准,可现在我完全看不透这个奇怪的命格。
我打开门,沈瑜还站在门前笑眯眯地看着我。
不对劲,刚刚看他的时候业障还有些模糊不清,现在沈瑜的业障竟然完全消失了。
这人有问题。
我又算了算我与沈瑜的姻缘,大凶。
我心中满意点头,就决定是他了。
情劫判定成功有很多种,像什么幸福终老,为爱孤独终身之类的都行。
但我不行,我很急,赶时间回仙界揍那些乱提建议的人。
我就想找大凶的情缘,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为爱而死了。
「姑娘可是愿意给在下一个机会?]
[愿意。]
我与沈瑜相视一笑,我知道他肯定对我有所图谋。没事,相互利用的感情结束起来更省心,至少当时的我是这样想的。
县令应该挺有钱的吧,终于不用为生计发愁了,我松了口气。
上辈子的林昭出生在宗门,天赋卓绝,早就辟谷了,根本不用为钱财担忧。可这辈子的谢昭爹不疼娘不爱,还是个身体稍弱的凡人,天天头疼如何填饱肚子。
直到我看见那间朴实无华的小竹屋,我陷入了沉思。
沈瑜笑眯眯地和我解释,「我的娘和我伯父跑了,卷走了所有的家产,而且我爹在位时贪了不少,房子都被充公了。我去见你的衣服已经是我最体面的装扮了。」
呵骗子,我冷笑,「所以我们怎么糊口?」
沈瑜眼睛亮晶晶的,「我可以考取功名来养你!]
我冷漠地想,没事,到时候的剧本就是穷酸秀才抛弃糟糠妻,妻子为爱***,渡劫完成。
后来事情发展得虽然和我想得不一样,但也大差不差。
我装模作样地买了几本民间卜算的书,看了几天,带着个小凳对还在看书的沈瑜说,「我去摆摊算命了,你做饭。]
沈瑜笑着看我,「好,昭昭真厉害。」
刚开始摆摊时没几个人搭理我,甚至还有几个流氓混混看我长得好看来摊上找麻烦。
我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们,「你们要倒大霉了。」
混混闻言皆笑作一团,几个不长眼还伸手想摸我脸,我不动声色地从袖***出一颗小石头,打在首当其冲的混混身上,他突然惨叫一声步步后退,其余人不明所以地去追他,下一秒,一辆马车冲出,将那个混混撵翻在地,吐血抽动不止。
其余人皆惊骇,那马车是太守家的,根本不可能去找他们麻烦,有几人对我怒目圆睁,我刚刚放下手中的茶水,平静无波地说,
[你们也想像他一样吗?」
张二不敢看了,这女的邪门得要命,她看过来的那一眼,他看不到半点情绪,甚至他觉得自己看的不是个人,像他在庙里过夜时无意瞥见的高高在上无悲无喜的神像。
张二叫人赶紧把地上躺着的王大山给扛走了,看着还有气,差不多半残了,下半辈子肯定是被人欺负的命。
边上看戏的妇人夸张地叫起来,「哟,这不是欺负了张叔家的王大山吗?诶呦喂遭报应咯。」
边上的人议论纷纷,张叔和他女儿王苗苗相依为命,这王大山看上了王苗苗,趁着张叔不在家强迫了王苗苗,等到张叔回家时就看到自己的女儿吊死在房间里,身上青青紫紫。
张叔当场昏了过去,醒来后问了街坊邻居有人说看见王大山鬼鬼祟祟的,他就冲过去找人理论,这王大山心虚直接动起手来,打折了张叔的一条腿,当地的衙门和王大山有点攀亲戚的关系,甩手不管这个案子,结果不了了之。
消息传到张叔的时候,他还在给他的女儿烧纸,他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他摸了摸王苗苗的牌位,「苗苗啊,坏人遭报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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