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车灯清晰地照出男人肤色略深、但五官精致的面容。
那双本该万物不入眼的淡漠双眸,此刻却透过重重雨幕,直直凝着我。
我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一幕,大概会烙在我心里很多年……
愣神的当口,他已经走到我的车边。
我降下车窗,问:“你是贡布顿珠?”
他定定地看了我一眼,点头说:“车放在这,我找人处理。”
大概因为他是爷爷留下的号码的主人,他的话会让我下意识信服。
我应下声,收好爷爷的照片,护着包下了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贡布顿珠似乎扫了眼我的包,而后将伞朝我这边倾斜了些。
雨势太大,我只能和他尽量靠近。
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香,我心里所有的不平都变得平静了下来。
我仰起头看向他,说:“我的行李在后备……”
话没说完,又一辆车开了过来。
“小棠!”程斯越急匆匆走来,一把将我扯到他的伞下,警惕地瞪着贡布顿珠。
话里却是在指责我:“这男的是谁?你怎么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贡布顿珠只是淡漠地扫了眼程斯越,便朝他的越野车走去。
拉开车门时,他动作一顿,抬眼看向我。
薄唇微动,似乎说了句什么。
可雨声吵闹,将他的声音完全掩盖……
越野车很快开走。
程斯越不悦地说:“别看了!我才一会儿不在,你上哪找的男人!”
我心头一刺,攥紧了手:“车抛锚了,他是我请来帮忙的。”
想起那通电话,我眼眶一酸,忍不住说:“我给你打过电话,可你正跟别的女人打得火热!”
程斯越神情僵了一瞬,随即皱起眉:“你在胡说什么?我不是马上就来找你了吗?我跟她要是有什么,我现在会在这儿?!”
我被他反问得一愣。
片刻,我问:“所以你跟她到底有什么急事,让你把我丢下……”
话没说完,被程斯越不耐烦地打断:“行了,你就是非要觉得我跟她有什么!”
他的话音里满是失望:“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小棠,你这态度真让我心寒。”
我从没听过他说“心寒”这样严重的词,心里顿时慌了。
我顾不得思考其他,下意识想解释:“没有,我只是……”
程斯越叹了口气,直接将浑身湿透的我搂进怀里。
他缓和了语气说:“行了,别多想,有话到车上去说,别感冒了。”
程斯越的话让我心头一片酸软。
过去十几年,他都是这样,处处关切照顾我……
我沉浸在情绪里,任他揽着肩带到车里,披上毯子。
他边开车边解释道:“我说的急事就是阿音她崴了脚,现在还在医院等我们呢。”
“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正扶她到诊室。”
我看导航目的地是县城医院,便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是我误会你了。”
程斯越语气淡淡:“我们就是好哥们儿,你以后别老多想。”
说着,他叹了口气,嘀咕一句:“女人就是麻烦。”
我心里一刺,委屈蔓延上来。
谢佳音也是女人,为什么他的态度这么不一样?
但我不想再增加争执,只当没听见。
医院。
谢佳音正包着一边脚踝,坐在病床边上晃着脚玩手机。
一进病房,程斯越就松开了我的手,皱着眉上前:“脚都受伤了还乱动,再磕着碰着怎么办!”
“我又不是傻子……”
谢佳音说着,抬起头看见我。
眼神在我肩头的男士外套上凝了一瞬,才笑着说:“不好意思啊小棠,我这脚耽误事儿了。”
我还没开口,程斯越直接说:“你说什么呢?这几天你就安心养着,别的事都有我呢。”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几天都留在这儿?”
程斯越皱起眉:“不然呢?阿音脚受伤了,哪儿都去不了。”
句句不离谢佳音……
我看见谢佳音眼里满是得意。
我的心沉了下去,连声音都发紧:“可是爷爷的忌日就要到了,最多只能留一晚……”
程斯越冷声道:“你就不能懂点事儿?活人重要还是死人重要?你爷爷会理解的。”
我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气得语塞。
我只知道,我不想让爷爷看见我和程斯越的身边,还有一个跟他不清不楚的“好哥们儿”!
看见他眼里的坚决,我心里一阵发冷。
编辑:iihuo68 来源:季清棠贡布顿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