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大旱,皇上说要为民祈福,彼时我与姜焕云还未入朝,便约定着一起做些善事,再三商量后,我们选定了京郊的村落,决心在这里为小儿开蒙。
正是在那里,我们遇见了郑昕儿。
她面黄肌瘦,瘦弱干瘪,正在河边洗衣服,只有一双大眼睛,清澈见底,像小鹿一样怯怯的望着我们。
也望进了姜焕云心里。
他教郑昕儿识字握笔,吟诵诗歌,虽说郑昕儿年方二八,早已不在我们商定的开蒙范围内,而姜焕云从来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我功课做不出来,问他第二遍他便不肯教我。
可他却肯带着郑昕儿一遍遍念三字经,还手把手教她描红,为她遍寻名家字帖,甚至把我书房里的大家绝版都拿走送给她。
我努力劝自己别多想,说服自己姜焕云只是发了善心。
毕竟我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家早有默契,只待年纪到了便过礼。
十多年的感情基础在前,我又是上京城最耀眼的名媛,我门当户对的未婚夫,怎么会看上一个样样不出众的农家女儿?
不过,五年过去,身为侯夫人,郑昕儿早便脱下粗布麻服,喝金咽玉、穿金戴银,今日赴宴这一身少说也值个七八万两银子,已非昔日农家女。
只是……
都说锦绣堆里最是养人,在郑昕儿身上却不尽然。
她也实在是充满了暴发户气质,双手手腕堆满了镯子,耳环和簪子是一整套猫眼石的,明明华贵无比,光彩流转,却好像撑不起这一切,反叫配饰喧宾夺主,将她本人淹没了。
郑昕儿见姜焕云弃我而就她,哪怕他语气不好,也像是赢了一般高高昂起头。
下一秒,她就又难堪低下了头。
因为姜焕云面无表情道:“我早说你不必跟来,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不如回家看孩子。”
语气中满是嫌弃。
郑昕儿努力堆满讨好的笑容:
“我、我心想你到了宴会必定要喝酒……我想更好的照顾你……”
这借口实在太烂,先不说满场的宫女侍从,光是姜焕云自己带来的随侍就有三五个,哪用得着郑昕儿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人来照顾。
况且——
她望向我时,紧张神色丝毫不加掩盖,明晃晃的如临大敌。
今日前来,照顾夫君是假,只怕防着我才是真的。
有知道当年内情的宾客没忍住笑了出来。
堂堂侯府主母,面对得胜还朝的功臣良将,不思如何维护好关系,满心里只惦记争风吃醋。
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些。
姜焕云冷冷嘲笑道:
“我是皇上亲封的兴国侯,哪里就能少了伺候的人?你那点小心思谁看不出?惯会丢人现眼的东西!”
有侯爷带头,宾客们更加不留情面,什么难听话都往外说。
郑昕儿听着那些讥笑与窃窃私语,脸色惨白,嘴一张一合半天,也没能说出一个字。
宴席将散,我正要告辞,有小太监悄悄来到我身边,恭敬道:
“皇上有旨,叫颜将军前去议事。”
到了前殿我没多言,皇上眉头深锁,沉默不语。
不多时等人齐了,皇上这才交代,原来是刚刚发来急报,连日大雨冲垮了河堤,灾民十不存一,水患治理刻不容缓。
只是……派谁去?
我心下暗忖,每逢大灾便会有流民,恐怕会有暴动,于是便上前一步:“臣愿为皇上分忧。”
皇上眉目舒展,神情满意,我便知道他也属意我,只是我才从边关回来,歇都没歇,他不好开口。
没等我再说什么,姜焕云竟然也出列:
“臣愿同往,甘为颜将军驱使。”
“好好好!你们都是朕的肱股之臣,朕心甚慰!”皇上龙颜大悦,“就这么定了,着你二人即刻启程,从户部领银八百万两赈灾,调兵马五百随行。”
行军打仗要的就是速度,我回家点齐兵马就出了城,几百人在城郊等着兴国侯。
眼看月上中天,姜焕云才姗姗来迟。
郑昕儿也跟着来了。
原本只是依依惜别送夫君,可见到我,郑昕儿脸色一变,满是警惕之色。
她还想说什么,姜焕云不耐烦道:“让你在府里待着,你偏要送我,如今已出了城,你该回去了。”
郑昕儿脸一僵,看我一眼,又立马堆起讨好的笑:
“我、我是怕你忘了什么东西……焕云!要不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我会洗衣做饭!还会烧火打水!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我身后的士兵有几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姜焕云表情难堪:“你跟我走,孩子谁带?早说你没事不要出来丢人现眼,听不懂话吗!”
“我是去南方治理水患,安抚流民,你当我是出门踏青吗!还带着女眷!”
此言一出,刚刚还憋着笑的也纷纷乐出了声,看好戏的样子十分明显。
“那她为什么能去!”郑昕儿一指。
谁?
她说的……不会是我吧。
几百个人的笑声还是很响的,我空甩了马鞭一下,兵士队伍瞬间安静。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去的原因,”我淡淡说,“你是女眷,而我,是圣上钦点主理此次水患的官员。”
“你的夫君,也不过是我的副手而已。”
编辑:myxzm123 来源:成为女将军后,世子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