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转眼我已在郡主附上住了有半月余。
期间除了晨起的侍奉,沈文君从未召见过我,就好像她把我要回来,只是为了偶尔想起来时戏弄上一番。
这夜,我头一次收到了她的传唤。
「过来。」帷帐内伸出一只白净的手向我勾了勾,「靠本宫近些。」
反常,实在反常,今日沈文君的语气中难掩倦意,实在与平日吊儿郎当的模样大相径庭。
我小心翼翼地撩开帷帐,坐在床边,默默盯着榻上之人紧锁的眉头。
「再靠近些。」她向里翻了个身,拍了拍身后留出的空位,「且除了鞋袜上来吧。」
我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应道:「这......诺。」
甫一躺下,浓郁的酒气便扑面而来,我的身子也被人紧紧缠住。
「你!」
「别动,我就抱抱你......」
我自诩只要用心总能读懂这世间最深奥的书,可我却怎么也猜不透沈文君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她一向厌恶我,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偏偏又把我留在身边,吃穿用度一点也没有苛刻的意思。
如今就连醉酒,想到的人都是我。
「萧子骞。」
「奴在。」
「今日......是我阿娘的忌日。」
见我不答,沈文君自顾自地说着,「想知道我阿娘是怎么死的么?」
要说这位长公主也是奇女子。
先皇几欲将皇位传与她,若不是前朝的那些老臣再三反对,加上长公主也并无此意,现在地位上的,可就是另有其人了。
想到现在这位陛下,我眉头不经意间蹙起。
这两年陛下愈发沉迷丹药朱砂之类,三皇子不过多劝了几次便被削爵幽禁,还有我们萧家......
这其中虽然有沈文君的推波助澜,可最终做决定的还是陛下。
也就是说,是陛下不满三皇子,此次只是借了个由头?
我不愿再想下去:「长公主殿下她是......」
我忽然有些不忍对着沈文君说出‘薨世’这两个字来。
「我不想说。」
「......」
沈文君喝了酒后怎地就成了三五岁孩童的心性?
罢了罢了,我全当自己是在照顾自家那调皮的侄儿了。
只是这‘小孩子’......怎地能咬着我的脖子不放?
「沈文君!你松口!」
没有反应,甚至连片刻停顿都没有,渐渐地还愈加过分,从喉结一路咬到了锁骨。
我只能在心中不断的安慰自己,我是男子,就算被咬几口,也不能算吃什么亏......
神思纷杂的我无暇顾及,更没有注意到沈文君嘴角的浅笑。
翌日一早,沈文君突然要带着我一起前往相府。
看起来兴致不高,一路上只顾逼着眼睛盘弄她那新得来的白玉佛珠,倒也安静得很。
说来也奇怪,相府位于长安最繁华之处,可郡主府......却建在了郊外的偏僻之地。
花了大半个时辰,才堪堪到达。
马车驾近了,守在相府门口的禁军顿时齐齐跪拜,高呼问安。
我微微侧目,沈文君依旧闭着眼睛,似是没有波澜。
可车帘方一掀开,她又从这种情绪中抽离,换上了平日里那副纨绔的模样。
到底什么样子才是真实的她?
我不知道,不过这些模样的沈文君都会让我不舒服,又没来由的生出几分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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