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哭。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恶语相加。
我忍不住回想刚认识时扥他。
我们是在食堂勤工俭学的时候认识的。
他长得好看,每次我打饭都会多给他打一勺不会抖的肉菜。
时间长了,大家就开始起哄。
后来轮到他打饭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的餐盘里也是满满的肉菜。
我抬头看他,他口罩遮着脸,可遮不住羞红了的耳朵。
出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的我是不幸的,而单亲家庭的周子锐,也是悲惨的。
我们就这么走到了一起。
相恋十二年,结婚十年。
我们从一无所有走到现在。
可我没想到周子锐有一天也会冲我发火变脸。
他暴起摔东西的样子,和记忆里酗酒后就打砸东西的父亲的形象重叠在一起,陌生又可怕。
我就这么流着泪回到家,换鞋的时候才突然发现,小腿不知道什么时候崩进了玻璃碎片,伤口处的血珠早已干涸,只留下两串长长的血迹,像泪痕一样。
碎片扎在肉里不好取,我给周子锐发短信,告诉他我的小腿受伤了。
他回得很快,只有三个字:「知道了。」
什么叫知道了?
我很怕疼,轻易不敢受伤。
他作为始作俑者,甚至都没有问一下我伤得怎么样。
脸上有点凉,伸手一摸,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满是泪水。
我边哭边用镊子夹玻璃,被泪水模糊的视线几次都无法聚焦伤口。
小腿被镊子戳得再次鲜血淋漓,就像被扎过的心口,血水顺着小腿汩汩流淌。
周子锐从前不是这么无情的。
毕业那年,我们没有钱,在地下室住了几个月。
地下室里潮湿阴冷,可我们互相依偎在一起,就比什么暖气空调都暖和。
冬天的夜晚很冷,我的脚总是冰得发寒。
他就会把我的脚捂在自己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给我暖热。
他会在半夜醒来给我盖被子,轻轻地抚过我的脸颊,在我耳边呢喃说爱我。
他对我好,所以我也会对他好。
我会将他的家人视作自己的亲人。
婚后第五年,周子锐的妈妈生病卧床。
炉子里成日煎着药,卧床的痛苦折磨着周妈妈,她总想有人能体会到她的痛苦。
于是她开始要求我和她一起喝药,否则就宁肯绝食。
周子锐不想失去妈妈,他惨白着脸求我:「阿瑜,你陪妈妈喝一点好不好?」
那是他唯一的亲人,何况周妈妈从前对我也很好。
我皱着眉,一碗碗地陪周妈妈喝药。
一直到她去世。
葬礼那天,周子锐窝在我的怀里号啕痛哭。
我抱着他,一遍遍地重复:「你还有我,我在,我一直在。」
我们就这样一路扶持着走过十年婚姻。
那时我全心全意地信赖他,从来不曾质疑他的真心。
只因为我相信他会一直对我好。
没想到他现在却变了嘴脸。
我处理完伤口,沉沉睡去。
再睁眼时,已经是黄昏。
卫生间传来声音,里周子锐在里面洗澡。
我从他的衣服里找出手机,很轻易地就解了锁。
他的手机密码是我的生日,十多年来从没改过。
我们互相扶持,彼此信任。因而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查他的手机。
聊天界面很干净,通讯录里也没有任何可疑的备注昵称。
然后我打开账单记录,很自然地通过大额转账往来确定了石琳琳的 ID。
光是这个月,他就给对方转了三万块。
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有种果然如此的疲惫和闷痛。
卫生间的水声停了,我快速记下微信号,匆匆将手机放回原处。
周子锐洗完澡出来,正在擦头发。
见我起来了,下意识避开我的目光,
他低头看着我腿上的伤口,眉心皱拧起来:「怎么伤得这么重?不行,我还是得带你去医院,」
我扭头不理他。
「这么大了还闹小孩子脾气?」
他笑了声,忽然把我拦腰抱起来:「没事,你不想动,我就抱你去。」
他下颌的曲线特别好看,从前我最喜欢窝在他的怀里,在这个角度看他。
「阿瑜,怎么老是看我?」
「你不懂,丈夫长得帅,是妻子的骄傲。」
可是从前的骄傲荡然无存了。
我听着他胸口的心跳,只觉得酸涩。
我的丈夫,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了。
值班的是个很厉害的医生,很快给我开了药。
就在我们道谢准备离开时,他看着我的脸,另外递给我一张单子,建议我包扎完去做个体检。
「也许是我多想了,但还是建议查一查。」
包扎的时候,渣男借口去缴费和询问医生情况离开了。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他重新回来,手里拿着一个 LV 的袋子。
我茫然接过,听到他不自然地开口,
「你不是说你也想要个包吗,今天是我态度不好,这是赔礼道歉的。」
我打开包包翻看一眼,瞳孔缩了一下:「这是你买的?」
他咳嗽了一下。
「是啊,我新买的,你受伤了嘛,虽然我不是故意的......」
他剩下的话没再说出口,因为我将包里的东西丢到他面前。
「如果是你新买的包,里面怎么会有支用过的口红?」
编辑:iihuo68 来源:小三的LV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