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季清舒第一次直呼男人的名字。
贺丞袀微眯着眼,嗓音听不出喜怒:“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季清舒语气坚定,和八年前来求男人庇护时,一模一样。
如果贺丞袀不相信,自己便证明给他看。
她走向贺丞袀,每走一步,便褪去一件衣服。
从门口到坐榻,衣物散了一路。
走到贺丞袀身前时,季清舒身上繁琐的宫装,也只剩下了一件单薄的里衣。
她正抬手要脱去里衣时。
贺丞袀突然开了口:“公主若是想要男人,我可以帮公主挑选驸马;若不想成婚,也可以养几个面首;再不然还有象姑馆的小倌。”
闻言,季清舒脸色瞬间苍白如雪,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冻住了一般。
她忍着心口传来的钝痛,涩声道:“可我只想要你!”
贺丞袀手中的佛串抬起季清舒的下颌,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只剩讽然。
“公主忘了,我是个阉人。”
季清舒从没想过他会这样揭开自己的伤疤。
她摇了摇头,含泪想说点什么。
门外却传来小太监的声音:“九千岁,宫里传来消息,陛下要见您。”
贺丞袀利落抽手,走了出去。
动作间,佛串碰撞,发出清泠的声响。
季清舒站在堂中,寒风顺着敞开的门吹进来,连人带心一起冻成了冰。
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将衣服一件件穿回,坐在榻上,等着贺丞袀回来。
贺丞袀喜静。
除了侍贺和传话的小太监外,贺府里伺候的下人,都被割了舌头。
可对于现在的季清舒来说,太安静了。
她压抑的喘不过气来,脑子里却想起了贺丞袀那些从不曾提起的过去。
发觉喜欢上他后,季清舒暗中找人查过。
这才知道,在没成为世人惧怕的九千岁之前,贺丞袀竟是名满天下的少年将军。
敌国只闻他名,便不敢来犯。
意气风发的小将军是无数闺中少女的梦。
可后来贺家被污蔑叛国,满门抄斩,而昔日的少年将军也沦落成了一个阉人。
……
季清舒回忆着,等了贺丞袀整整一夜。
然而旭日东升,她等到浑身麻木,脑袋晕眩。
他依旧没有回来。
季清舒只能遗憾离去。
刚进了宫门,却听洒扫的宫人低声议论。
“听说昨夜夏岚公主身体不适,连宫中的太医都束手无策。是九千岁亲自去寻的神医!”
“可不是,据说九千岁来去花了足足四个时辰哩!”
这一刻,季清舒恨不得自己聋了才好。
她在贺府等了他整整一夜,他却为了季夏岚在奔波。
心口像插了一把尖锐的匕首,不断翻搅,痛得难以喘息。
季清舒不受控制地来到了季夏岚的寝宫。
正准备踏进去,就听季夏岚委屈的声音传来:“九千岁,虽然夏岚是公主,可没人瞧得上我。”
“他们都说夏岚只是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不如从小娇养在宫中的姐姐。”
“要是宫里只有一个公主就好了,没有对比,夏岚就不会被伤害……”
季清舒听着只觉可笑,当即就要冲进去拆穿她的话。
可贺丞袀的回答,却让她生生止住了脚步。
“殿下放心,我会让澧朝的公主只有您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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