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的巷子里,虾仔听到陆宗浩问话,盯着路灯下的几道身影看了看:“没错,他们就是码帮的人,带头那个卷毛叫丁力,是马威的黄纸兄弟,此人当面红棍背后白纸扇,最不是东西!”
红棍是社团中的打手,而白纸扇则是负责谈判的人,这句港岛谚语通常用来形容那种光说不做,欺软怕硬的人。
放在大陆,还有一个更贴切的词用来形容这种人:装逼犯。
陆宗浩见对方只有五个人,调整了一下棉线手套的位置:“盯住他们,找个人少的地方,把他们抢了。”
陈矅兴见陆宗浩发话,看向了身边的洪国驹:“阿驹,你现在是清醒的吗?”
洪国驹点头:“嗯。”
丁大力离开果栏的路上,哼着刘颂仁、赵雅之主演电视剧《刀神》的主题曲《春雨弯刀》,笑得合不拢嘴。
全港岛有几十万古惑仔,但真正能站在塔尖上,能被众人熟知的名字,有数就那么寥寥几十个。
那些江湖大佬的风光,燃烧的正是他们这些底层的血液。
不过如今的丁大力已经不这么想了,自从来到油麻地之后,他已经从那个名不见经传的“阿力”,变成了众多小弟们口中的“力哥”。
以前在家的时候,他白天帮父亲守着凉茶摊,晚上出去卖命,一个月累死累活,也不过赚个三五千块。
而如今的他,只需要去果栏转一圈,回到堂口就能分到五六万,这是何等的威风?
恍惚间,他竟真觉得自己变成了《上海滩》中的丁力,马威就是许文强,至于陈明哲,自然就是冯敬尧了。
几人步行离开果栏的塞车路段,一名马仔殷勤的跑上前去,主动帮他打开了车门。
就在丁大力即将上车的一刻,悄悄跟在他们身后的陆宗浩猛然提速,迈开大长腿向众人冲去。
丁大力身边的马仔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转头看着冲上来的一伙人,霎时间精神一振:“什么人?”
“你爹!”
陈矅兴一声暴喝,手中的钢管落在这人头上,一击将其撂倒。
“扑你阿母!”
丁大力刚刚萌生的豪情万丈被这一棍子打得烟消云散,宛若泥鳅般钻进了车里:“开车!快开车!”
司机听到吼声,单手拉开车门,还没等掏出钥匙,就被洪国驹拎住后衣领甩出两米远,随即又被虾仔补上了两刀。
丁大力的一名手下见司机被撂倒,从车里抽出一把西瓜刀,向迎面而来的陆宗浩冲了上去:“力哥!他们人数跟我们差不多,干吧!”
“当!”
陆宗浩横刀格开这人的刀,手腕略一翻转,就在他腿上留下了一道皮肉外翻的刀口,而后连看都没看,跑上前去拽开了车门。
车内的丁大力见状,一刀捅了出去:“我他妈斩死你!”
陆宗浩看见刺来的尖刀,只得向后闪躲,避开了丁大力的袭击:“钱拿出来,我不伤你!”
“我拿你妈!”
丁大力在车里破口大骂,也不管面前有没有人,手里的刀一顿乱挥。
此时他是真怕了,他很怕自己会被对方乱刀砍死,但他更怕手里的钱被抢走。
对于他而言,手包中的钱不仅仅是油麻地果栏的保护费,更是他向上爬的垫脚石,他担心这笔钱一旦被抢走,自己就要被打回原形,成为那个守着凉茶摊的烂仔。
陈矅兴和洪国驹都是狠人,就连虾仔也是街斗的老手,双方照面仅一个回合,丁大力的手下就被全部放翻。
陆宗浩站在车边,正愁该如何把躲在车里的丁大力给揪出来,却见洪国驹从另一侧直接冲了上去,顿时佯装上前,吸引着丁大力的注意力。
丁大力看到车外晃动的身影,满脸是汗的挥舞着手里的刀:“别过来!不然老子斩死你!滚!给我滚!”
“咣当!”
就在这时,丁大力身后的车门被一把拉开,而后他便感觉自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产生了片刻恍惚,等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被洪国驹拎到了车下。
“冚家铲!”
虾仔看见丁大力,瞬间想起自己堂口被灭的往事,红着眼睛冲上去,对着他的腿上就是一刀。
“啊!”
丁大力顺势倒下,见自己无法反抗,将装钱的手包护在胸口,死死地压在了身下。
陆宗浩看见丁大力的举动,当场就被气笑了,用脚踩住他的后腰,将钱包拽了出来:“真当自己是貔貅,只吃不吐啊!”
丁大力拽紧手包,歇斯底里的咆哮道:“你搞清楚,这是码帮的钱,敢动码帮的东西,你们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先管好你自己吧!***!”
陈矅兴见丁大力不松手,抡圆手里的钢管,以最大的力气砸了下去。
“嗷!”
伴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丁大力发出一声哀嚎,随即被陆宗浩一脚踹在太阳穴上,惨叫声戛然而止。
……
果栏堂口内,日光灯为房间提供着照明,不断有飞虫向灯泡撞去。
洪国驹在回来的路上就发了病,正在远处看电视,剩余三人则坐在了一起。
陆宗浩坐在沙发上,看着堆在茶几上的七十七万港币,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港岛位居亚洲四小龙之首,作为此时全亚洲最富庶的地区,果然名不虚传。
他开金矿的时候,是见过钱的,可即便在那时候,这么多钱也不是个小数目,更何况八十年代的港岛?
难怪所有人都争着抢着要做大哥,对于社会底层的古惑仔而言,生命和青春是最不值钱的成本,一旦他们赌赢了,一夜间就能成为背靠百尺金山,钱财潮水而来的枭雄。
陈矅兴此时也是一脸亢奋:“浩哥,真有你的,竟然会想出来坐收渔利的办法!这么一来,码帮的人岂不是在给咱们打工么!哈哈!”
虾仔此刻也对陆宗浩满是崇拜:“浩哥,现在有了这笔钱,我们就能招兵买马,跟码帮正面对抗了吧?”
“不行,白粉强把我派来这里,说明他根本就不想管我,咱们一旦与码帮开战,就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早晚要被人吃掉。”
陆宗浩拿出了三万港币:“这钱你们俩拿着,阿兴两万,虾仔一万。”
“多谢大佬!”
虾仔笑嘻嘻的接过钱:“驹哥不分钱吗?”
“一会给他买根棒棒糖就行,钱太多了他不会花。”
陆宗浩摆摆手:“准备一下,喝完这杯茶,咱们就离开这里”
“离开?”
陈矅兴眨了眨眼:“浩哥,你该不会是要躲吧?”
陆宗浩笑眯眯的开口:“我就是要躲,我们出来混是为了钱,现在利益已经见到了,何故再去拼命?至于这黑锅,当然要交给白粉强去背,我正好借这个机会,也让他尝尝被人设计的滋味。”
虾仔有点懵逼:“可我们若是跑了,岂不是彻底将果栏拱手让人了吗?”
“我们是躲,不是跑,这两者是有区别的,况且就算我们不让,这果栏也不是咱们的。”
陆宗浩端起杯,将尚有余温的茶一饮而尽:“好戏才刚刚开场,精彩的地方还在后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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