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行飞机废弃前最后一班时,我被身为机务的妹妹关进货舱。
她毁坏了货舱的供氧系统,将我和挨饿了半个月的一群老鼠关在木箱里。
我被折磨得生不如死时,妹妹和我丈夫正在布满驾驶舱舷窗的极光下接吻。
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妹妹的小腹,说起下月的婚礼。
却不知道,我宁愿手臂被啃噬得露出骨头也要护住的肚子里,也有他的孩子。
婚礼现场,爸妈骂我不孝子,傅凌屿怪我心眼比针小,怪我不肯现身。
殊不知,此刻我的身体,正埋在北欧飞机垃圾场的草坪下,孤单单陪着这座飞机坟墓。
直到三个月后,我的身体被觅食的野狗刨出。
......
迟迟等我不来,傅凌屿只当我是任性,上报飞行部,临时换了飞行员。
“唐洄一定是在报复我,为了离婚的事。
“小肚鸡肠。
“不管她了。按时起飞。”
一开始我还怀有希望。
虽然嘴巴被针线缝住,四肢被饥饿的老鼠啃噬得快要痛昏过去。
我还是利用飞机起飞时的惯性,将箱子翻倒,滚了出来。
又找到货舱氧气过低报警系统,按了下去。
驾驶舱仪表盘响起报警声。
我稍稍松了口气。
这时刚起飞不久,如果及时返航,我是有很大希望获救的。
我相信傅凌屿的善良。
毕竟,唐嘉的狗生病时,他会在半夜三点赶去宠物医院照顾。
“机长,好像货舱供氧系统出问题了。
“我......听见下面有很大的动静,会不会......有人啊。”副驾驶何光提示道。
傅凌屿有些不耐烦:
“你听力不好吗?哪里有声音?”
何光硬着头皮说下去:“其实今天上机前......我看见嫂子和唐嘉在廊桥里争吵,有没有可能,嫂子今天没来是因为去货舱了啊。”
傅凌屿眉头蹙起。
“告诉你,今天那个***不来,就是摆明了要给我难堪的。”
驾驶舱混进了苍蝇,傅凌屿不耐地将它挥走,脸色又沉了几分。
“退一万步说,就算唐洄此时此刻就在货舱里,也是她自作自受。”
何光不敢再说话。
飞机进入平飞状态,我快要呼吸不了了。
却仍然蜷起身体,用双臂死死护住肚子里的孩子。
可血肉之躯哪里扛得住杀红了眼的老鼠,我摸到自己的小臂,已经露出了骨头。
“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他还那么小一点点......”
我想要喊出来,可被缝住的双唇里只发出了细密的哼哼声。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挪到机腹机组休息室的位置。
我不停地撞击墙壁,手指在坚硬的金属舱壁上刮出一条条血痕。
渐渐地,我进入了弥留状态。
我的灵魂来到驾驶舱。
正好碰见乘务长敲门进来。
“机长,有乘务员发现,机组休息室墙壁有撞击声,货舱应该有人在。”
乘务长的话说得很肯定。
“机长,向塔台申请就近降落吧......”
还没说完,就被傅凌屿不耐烦地打断。
他的声音如寒冰:
“不可能。
“老鼠爬过,也会有声音。
“干好自己的事情,不要小题大做。”
又换了语气,轻轻道:
“你们都出去吧。让唐嘉进来。
“今天极光罕见地大爆发,她最喜欢了。”
我怔怔望着舷窗外浩瀚的极光漫天舞动,感到自己的身体渐渐凉了下去。
生死相接的那个瞬间,我转头。
见到他们忘情地接着吻。
傅凌屿温柔地抚摸着唐嘉的小腹,像在抚摸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石。
我的心一阵刺痛,也下意识地向下摸去。
却什么也感受不到。
我腹中的孩子,也同我一起,停止了呼吸。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
我,傅凌屿的合法妻子,在他心里竟不如唐嘉的一条狗。
编辑:iihuo68 来源:他们在驾驶舱看极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