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绪飞转,李玉娥又紧攥住函调表追问:“你妹让你去交她的高考报名表,你不会是没去给她交吧?”
听见这话,我这才想起她没读过什么书,除了家里四口人的名字,别的字一个也不认识。
我心又落下去,朝客厅看了一眼,发现另外那三人围着正在讨论高考恢复后的政策。
于是我放缓了声音:“妈,审核员说这报名表上有错别字。我重新给婉儿填了一张。”
李玉娥依旧警惕地看着我:“那你为什么要把这张表放到柜子里藏起来?”
我苦笑一声,语气可怜:“妈,虽然我不能参加高考了,但也想留点东西作纪念。”
她闻言缓和了神色:“竹清,爸妈给你安排的路都是最适合你的路,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只会害了你。”
最适合我的路,就是放弃高考,一辈子依附男人而活吗?
我咬紧了牙关将所有苦涩咽下心头,轻扯嘴角:“我知道。”
见她还想说什么,我转移话题:“妈,你看见了我柜子里那个镯子了吗?”
她果然捂紧了荷包变了脸:“什么你的镯子,我先帮你收着。”
说完她将函调表还给我,自己快步回了房间。
第二天我去供销社上工,正打算把白毛女的票拿出来还给刘姐,再编个理由说我去不了,一打开包却发现票不见了。
演出时间有三天,我也不急于一时,就打算回家在找找。
下午不忙,我提早下工直接去了贺泽铭的部队,上交结婚函调表。
刚到部队门口,我就遇见了贺泽铭。
贺泽铭声音还算温和:“来交表吗?刚好我要一起去交结婚报告,我带你去政委办公室!”
我一愣。
还有结婚报告?我压根不记得还有这茬!
要是贺泽铭看见结婚函调表上的名字是沈婉儿,那怎么办?
想到这,我的后背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正当我心跳如雷,思绪一片混乱时,贺泽铭已经带我来到了政委办公室门前。
门口的警卫员看见他便调笑道:“泽铭同志这这是带着嫂子来打报告呢?要请我们喝喜酒了。”
贺泽铭笑了笑,问道:“政委在吗?”
警卫员回:“领导这几天去特战营指导工作去了,你们放他桌上吧,他回来会签的。”
说罢,警卫员就将办公室的门打开:“你给我吧,我放进他办公室桌上。”
我犹豫踌躇道:“我好像填错了一个字,我还以为能给政委重新要一张表回去写。”
那警卫员不以为意:“没事儿,政委桌上有,嫂子就在这里填呗。”
说着他又看向贺泽铭:“我正好有些事儿要问问泽铭同志,咱俩出去抽一根?”
贺泽铭也没多想,就把表交给我:“那你填吧,这次仔细些。”
看着那两人走出去,我长长松了口气。
这一世连老天都在帮我。
我走进政委办公室,拿出一张新的结婚报告表,模仿贺泽铭的字迹填写好他与沈婉儿的资料,和函调表一起放在桌上,这才离开。
出门后,贺泽铭对我说:“我等会儿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我心中石头落地,心情都轻快起来,便冲他笑了笑:“没事,你去忙吧。”
贺泽铭怔然一瞬,半晌才开口:“你该多笑笑的,你笑起来好看。”
这句话却让我的心像是被芒刺戳了一下,涌出细密的疼。
两辈子加起来,这还是贺泽铭第一次对我说这样的话。
刚才的轻快早已不在,我压下苦涩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等我回到家,将包和房间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刘姐送的票。
刘姐人好,上下两辈子加起来,对我善意的人不多,因为这样,我更不愿意欠她人情。
我便想去剧院看看能不能买两张票还给她。
来到剧院门口时,人潮涌动,都是在等待白毛女放映入场的人。
我垫脚看了看,正要去卖票那里询问,就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喊住——
“小沈,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
我听到这个声音回头一看,发现刘姐正挽着她爱人。
刘姐笑着,又抬手指着挤在商铺门口买汽水的身影上:“看你家贺泽铭,这背影都比别人挺拔。”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循去,却发现贺泽铭没看见我,手里正拿着两瓶汽水往另一边走。
刘姐一愣:“他这是往哪儿走?”
我心脏一跳,升起一抹不安,下一瞬,我就看见了沈婉儿巧笑嫣然的身影。
我还没说话,刘姐已经骤然变脸猛地一喊:“贺泽铭同志,你怎么能和小姨子来看电影?”
编辑:myxzm123 来源:沈竹清贺泽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