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那天,年儿坐在我的马车上,他正襟危坐,一副古板小大人的模样。
可我知道,他很开心,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出去皇宫之外的地方。
而且这一次,是有父皇和母后陪着,没有柳贵妃和二皇子。
走出皇城,越往北,路就没有之前平坦了。
第七天的时候,年儿病了,发起了高烧。
御医来看了,开了药,烧却不见退。
我急坏了,我不能再跟着队伍走了,再这样颠簸下去,年儿的身体根本就吃不消。
我还没有去找秦言远,他先来见我了。
他用手在年儿额头碰了一下,明白了情况。
另我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命令大军安营扎寨,停下来了。
秦言远会这样做,让我有些惶恐不安。
我跪在他面前,和他说:“我来照顾年儿就好,我会尽快将他照顾好,跟上大军的。”
秦言远搀扶起我的手,他说:“太子的身体最重要。”
他看向我的眼神又有了年少时的爱意,就仿佛没有了柳贵妃,他和我之间就亲近了不少。
我却仍然惶恐,我已经习惯了他对我冷言不待见,他突然待我温情让我浑身都如针再刺。
就像是我们相爱时,他突然冷落我那会,我也心如刀割般难受,夜不能寐,想要一个理由,他却从来没说过。
帝王心到底是不可揣测,后来我也渐渐习惯。
今夜,因为年儿发烧,外面下着小雪,天格外的冷。
秦言远把我和年儿都留宿在了他的营帐里,炭火很足,他这里倒是很暖和。
我很久没有跟他在一起睡了,所以当他躺下时,尽管我们中间还有年儿,我却仍是不能安睡。
我面朝着营帐,眼睛睁着。
他是我年少时的爱人,我九岁认识是质子的他,十六岁嫁给他。
如今我二十八岁,和他认识了十九年,成亲十二年。
我们有过很好的时候,我也曾经对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也曾和他恩爱的不能再恩爱。
可是如今他躺在我身旁,我却如此不安,对他陌生至极。
他抬手碰我一下,我整个人都在发抖。
手更是抖的厉害,我也不是害怕他,我就是,我对他很陌生了。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他突然的关心和深情,是不是他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皇兄已经死了,亲族也都被屠杀了,陪嫁下人都一个不剩,就因为他怕是奸细。
我只有一个年儿了。
秦言远低声喊我的小名:“岁岁。”
他又说:“你转过来。”
我抖的更厉害了,甚至牙齿都在打颤,这营帐里火炭烧的那么红,明明热的我额头冒汗。
我却觉得很冷,如坠冰窖。
我转过身,他又说:“岁岁,你看着我。”
他的声音那么温柔,让我想起成亲那天晚上,我娇羞的不敢看他,他也是这样说,不过那时声音更显深情缱倦。
我如新婚那天缓缓抬眸,不过那时我满眼娇羞,如今却是满目惊恐。
我一下子起来,跪在床上,我下意识紧紧抱着年儿,我同他说:“年儿会很快好的,他不会让你为难的。他吃了药,会好的。”
秦言远却拽着我的手:“岁岁,把年儿放下,我们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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