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怒气冲冲地离开了,临走前还撂下狠话,说会让爹爹为她主持公道。
即使提到爹爹,娘的眼中也没有任何波动。
夜里,爹爹果然来了。他的眼神不再温柔,而是阴沉而冷漠,娘见状立刻把我护在身后。
爹爹的声音低沉而带着责备:“琼华是你的嫡姐,她的身份本来就是我欠她的,你还想要什么?为何一定要逞口舌之快?”
娘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着回应:“就算你欠了她,那又与我何干?”
爹爹愣了一下,声音变得更加冷硬:“她在西羌受了这么多年的苦,而你却在侯府享受着荣华富贵,这难道不是欠她的吗?”
娘感到一阵恶心,“是我逼她去西羌和亲的吗?是我逼你娶我进侯府的吗?我沈春华虽然出身不如她,但我也是堂堂一国公主,这点荣华富贵,我还不屑一顾!”
爹爹的眉头紧皱,眼中闪过怒意。娘多年来一直是温柔体贴的,他从未见过她如此强硬的一面。
“人果然是会变的。”爹爹失望地说,“从今以后,管家的权力就交给琼华吧,也算是对她作为平妻的补偿。”
我知道,娘真正在乎的并不是什么管家权。但爹爹似乎以为这样可以让她屈服。
娘平静地看着爹爹,声音中没有一丝波澜:“徐远清,如果你真的厌恶我,不必藏着掖着,公主府足够我和阮阮安身立命。”
爹爹的眼神闪烁不定,最终他的声音低沉下来:“你一定要这样吗?我心里有你,只要你不再惹事,和琼华和平相处,你仍然是我的正妻。”
娘转过头,不再看爹爹:“侯爷,请慢走。”
爹爹愤怒地离开了。娘虽然话语坚决,但内心并不好受。爹爹一走,她便无力地坐了下来,捂着脸痛哭。
尽管她的话说得如此决绝,她却从未提及白天长公主所说的,娘是替身的事情。她甚至不敢直接问爹爹,长公主的话是否属实。
我轻轻地拍着娘颤抖的背,心中对侯府,对爹爹充满了厌恶。爱情在时,将娘捧在手心;不爱了,就随意践踏。这样随意伤害他人感情的人,怎配称为丈夫、父亲、臣子?
我还是没能说出口,心里只盼着娘能开心起来,早点儿想明白。
没想到,宫里的人竟然也不肯放过娘。
娘失去管家大权的第二天,宫里就传来了皇后的命令。
说娘因为得宠而变得傲慢,虐待其他妃子,要娘禁足三个月,还得抄写佛经一百遍。
长公主得意洋洋地抬起下巴,对我说:“妹妹,我早就告诉过你,得认清自己的位置,不然只会成为笑柄。山鸡怎么可能变成凤凰呢?”
娘退后几步,平静地说:“那姐姐就成全我吧,让侯爷给我一封休书,让你成为正室,我自然不会妨碍你们夫妻情深。”
长公主眼里闪过一丝愤怒,“要是侯爷不是心软,你以为你还能在侯府有一席之地?”
长公主的声音尖锐刺耳,让人不由自主地皱眉头。
娘不再理她,拉着我的手离开了。
长公主恶狠狠地盯着娘的背影,就像一头即将爆发的母狮。
我忧心忡忡地看着娘,“娘,别让长公主气到您。”
娘温柔地摸摸我的头,“娘不生气,只是有些失望。”
我一直都明白,娘虽然看起来柔弱,但内心其实非常坚强。
娘曾经告诉我,因为外祖母在宫里不得宠,她们母女俩的生活一直很艰难。
但娘总是反过来安慰外祖母,用自己的刺绣和抄写的诗书,通过太监换些钱来维持生计。
外祖母去世后,娘在宫中孤苦无依。
但她从未自暴自弃,她对人和善却不失锐气,努力活得有尊严。
后来,爹爹亲自对娘说,她不用再那么坚强了,他会是她的坚强后盾。
于是娘就把全部的真心都交给了爹爹。
娘勇敢地追求真爱,这并没有错,错的是那些变心辜负真情的人。
在被禁足的日子里,娘变得更加宁静。
她每天抄写佛经,闲暇时看看书,弹弹琴。
虽然有些仆人会看人下菜碟,但娘并不在意。
我虽然陪在娘身边,但偶尔望向窗外,总能见到爹爹犹豫徘徊的身影。
我知道娘也注意到了,但她从未有过任何回应。
终于有一天晚上,爹爹醉酒后忍不住冲进来,眼含热泪把娘推倒在床上。
苏姑姑动作迅速地想要带我离开。
但娘在呼救,在挣扎。
我不知哪来的勇气,挣脱苏姑姑的怀抱,冲上去咬住爹爹的手腕。
爹爹本能地将我推倒在地。
鲜血沿着我的额头流下,娘第一次失控地给了爹爹一个耳光,“滚!你给我滚出去!不许伤害我女儿!”
爹爹也被吓坏了,但他还是说:“是你把她宠坏了,我是她父亲,她怎么敢这样无法无天!”
娘眼中的光彩似乎彻底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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