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经过一阵棱棱急雨,忽的马车卡在泥泞里,我也被这巨大的动静忽然惊醒。
密密麻麻的御林军已将我团团围住,丫头和小厮已被乱箭射死,成为树林里的一具亡魂。马车的外包厢淅淅沥沥撒上几滴血迹。
“沈家谋反,速速捉拿沈家判贼!”毫无预兆的,我被几个壮汉抓住,押解回京。
夜晚的寒风冰冷刺骨,可心底的冷却有过而不及。月影被雾重重笼罩,一如我茫然无措的心情。
诚如张博之所说,沈家被灭门了。
我像坠入悬崖的凤凰,绝望到甚至难以惊叫。
恍恍惚惚间走入京城,两名壮汉将我推入大牢,拷上手脚。
周围尽是哀嚎之声,这些昔日的达官显贵们,习惯了酒食肉糜的生活,习惯了九流之上,猛然间却成了人人唾弃的人下囚徒。
从天堂到炼狱,不过如此。
我定于午时三刻行刑。
午时一刻,我却突然秘密受审。
两个壮汉拉我进入密道。
地道里汹汹狱火与斑斑血迹交相点燃,如恶鬼之间在相互撕咬。
向我走来的却是张博之。
在这恶鬼重重的地狱里,张博之身着紫色官袍,如一尊神像,凌然不可亵渎。
他是九重之上的圣人,我却已变成十恶不赦的逆贼。
“博之,你是来笑我的吗,笑我沈家失势,笑我落得这般境地。”我如疯犬一般,疯狂地撕咬着试图靠近我的人。
博之紧紧抱着我,像一尊神像,无悲无喜,“妙娘,你还有我。”
至上的圣人啊,在地狱里都闪耀着神性的光辉。
“沈家已死,我焉能苟活,张博之,我如何能委身于你。”圣光可以普济众人,却救不了疯狗。
“妙娘,朝廷左右派之争多年已掀起序幕,你沈家公然支持左派,已被右派众人怀恨于心,沈家失势早已是定局,奈何你父亲狂妄,竟未察觉出一点异样。”字字句句,言辞意正,明明是最忠诚的话语,却像刀子一般,一划一划,刓肉刮骨。
“我父亲何时自视功高盖主,不过是有人以权势谋一己之私,我父亲执拗上书讽刺而已。”我像地狱的游魂般,嚎啕着,惊叫着。
“张博之,放过我,让我死吧,家门已灭,我有何脸面存活?”
“你若死了,沈家如何沉冤昭雪。”张博之的声音宛若天庭淼淼之音,却召唤出了我内心最凶恶的野兽。
沈妙娘,活下去,复仇。
为了沈家沉冤昭雪,为了灭我族门者也去下地狱。
大牢的狱火照亮了张博之圣像般地面容,厉鬼的嚎叫和圣人的呼唤逐渐融为一体。
正始十五年,沈家沈妙娘斩首。
正始十六年,红的发热的张府新来一个女总管。
这个女总管上来便大权在手,小到仆人去留,大到朝廷命官来见,都需要经过她的审查检阅。
张府的这一举措更是让京城女子交口称赞,道终于肯有门府破除偏见,任用女子,不在将其拘泥于院落之中,更有其他门府效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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