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带到相府时,我腹中孩子的爹也一并被带来了。
他叫李莽,我们被发现之前,他正准备去给我抓鸡吃。
结果,丞相府的人马一到,我们倒像是鸡崽子一样被拎走了。
雍容华贵的丞相夫人支着婆娑的泪眼将我从头打量到脚。
她先是抓着我的手腕看胎记,连声说「真是我的孩子」,又慈爱地看向我微隆起的小腹,说,「能平安地长到为人妇的年纪,是好事。」
接着,丞相夫人看向我身旁的男子,问:「这位就是姑爷?既已成婚,相府定是认你的,以后就和我女儿一起住进来……」
「不行,」李莽连忙摇头,「我不是什么姑爷。」
丞相夫人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她怀的身孕不是你的?」
「是,」李莽咬了咬牙,说,「但你们的姑爷另有其人,至于她跟我,只是有层典契的关系在,等孩子生出来,咱俩就不在一块过日子了」
我主动开口:「我是他典来的媳妇。」
此话一出,整个相府,从夫人到小姐公子,再到奴仆们,都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但这没什么好瞒的。
我确实是被李莽典来生育儿女的。
但在这之前,李莽是娶过媳妇的。
别看他一副书生样,但能砍大刀上战场。也正因为这样,常年不着家,所以媳妇跟人跑了。
不仅这样,亲戚还趁他不在时,把他的田地也给吞了大半,只留下零星的一两块。
所以,李莽就变成了个穷光棍。
但总归是个身子硬朗的,所以也有姑娘青睐。
结果一听说他是犯了很严重的军规才被人从兵营里赶出来的,又都跑了。
婶子大娘们建议他,典个妇人回来,留个后就算了。
于是,李莽把仅剩的土地卖了,用卖地的钱换来一张典契。
上面白纸黑字写着,我和李莽须做两年的夫妻,两年下来,要是生了娃娃,就留给李莽,要是生不下来,那得认命。
换来的钱银,立马有了用处。
这是用来救命的。
之前,我和丈夫赵子松一块上山的时候,碰见了狼,他为了护着我,和狼缠斗,最后左腿被撕咬到露出骨头。
无论我们用了多少种偏方,都拦不住伤口的反复溃烂,直至变成腐肉。
赵子松疼得三天没合眼,整个人形容枯槁。
赵子松老娘见他难熬,狠心掏出耗子药,准备娘俩一块死。
而我也已经下定了决心,说我有办法。
大夫肯定是要请的,至于请大夫的银子,我弄来就是了。
这弄钱的法子一点都不罕见,这是多年传下来的门路了,大家也都见惯不怪的。
都已经嫁过一次人了,再嫁一次,没什么好害羞的。
钱银送来的当晚,典契也来了。
须得由赵子松画押。
我印红了他的指头,支着他的手往纸上用力一按。
赵子松断续地呜咽着,痛苦的眼神渗映在粗糙的草纸上。
我没有多说什么,收拾包袱去了李莽家。
嫁过去两个月,我就怀上了。
有孕四月时,门前来了一群人,说我是相府流落在外的千金,要将我带走。
相府,千金,无论哪个词都对我很遥远。
可他们煞有其事的模样,倒真让我蒙住了。
按照他们的说法,我是四岁时走丢的,走丢之前,是相府的二小姐,叫任岁喜。
头上还有一位兄长,叫任瑾英。
而在我走丢之后,相府又抱来了个女儿,对外说这是我。
在我回来之后,她改名为任岁欢。
在我说完典妻的事之后,任岁欢葱白的手指紧捏着手帕,捂着了微张的嘴巴,却忍不住说:「怎能如此,忠贞呢?脸面呢?全然不顾了吗?」
任岁欢说完的时候,我有些呆,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只木然地盯着她的手看,滑嫩柔腻,一眼看出娇养过的痕迹。
忽然,一直沉默的任瑾英开了口,严厉地对任岁欢说:「不许放肆。」
任岁欢立刻认栽,躲到任夫人身后,说:「娘,岁欢不该多嘴。」
任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臂,再看向我和李莽,坚持道:「把姑爷带去准备好的厢房,岁喜,你留下,和娘说会话。」
李莽警惕地说:「我还是回到庄子里去吧。」
任夫人面色一凛:「你妻儿都在这,你要到哪去?」
李莽讪讪道:「好,好,我留下。」
编辑:iihuo68 来源:虐心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