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进门的第二日,公主便回了府。
听闻她一气之下收拾行李进了宫。
秦贵妃见自己疼爱有加的女儿受了如此大的委屈,当即就闹到了闫帝面前。
谁知闫帝非但不为公主主持公道,还朝她发了火。
今时不同往日。
褚闻这几年来未雨绸缪,结党营私,朝中势力愈发壮大。
尤其是在先皇驾崩以后,新皇软弱无能,又是个体弱多病的药罐子。
他几乎把持了朝政大权。
又怎能和曾经那个处处做小伏低的穷书生同日而语。
若是公主和褚闻夫妻和睦,琴瑟和鸣。
褚闻就算起反心也总还会有所顾念。
公主回来后就像变了个人。
不仅喝了我敬的茶,还亲和地握着我的手要与我姐妹相称。
我自当是看不懂她忍得面部线条都有些扭曲却还要佯装大度的样子。
笑着叫她:「姐姐。」
太傅府的日子要比青苑好过太多。
不用因为揽不到生意被罚做苦力,也不用因为赚不够银子被老鸨拿藤条抽。
每日只需陪着褚闻谈诗论画,附庸风雅。
褚闻的诗句句不离对亡妻的悼念,褚闻的丹青无不是亡妻的音容笑貌。
他将新作的丹青裱好,挂于他寝殿最显目的位置。
静静看了良久,褚闻突然叫了我的名字。
「盈烟。」
盈烟是老鸨给我取的花名。
【青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
醉酒的客人随手作了首诗,老鸨便从其中取了两个字。
我轻应了声。
他又道:「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是个惺惺作态的伪君子。」
我思考了番,才道:「大人是做大事的人。」
「行大事者,当不拘小节。」
话里的恭维昭然若揭。
褚闻哼笑了声。
「大人别笑,妾身所言句句属实。」
我上前一步,将头埋于他的胸膛,男人的心跳声掷地有声。
却也着实聒噪。
我努力压下拔下头上的簪子刺进去的冲动,接着开口:「大人以布衣之身走到今天的位置,想必这其中艰辛定然是不少的,妾身只是心疼大人。」
褚闻僵了一瞬。
他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一个靠着女子走上青云路的人。
最初朝堂上没人瞧得起褚闻。
就连司经局洗马的小官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或许是今夜月色太美。
也或许是我身上的馨香太过让人安心。
褚闻常年处在虽是看不见却也是血雨腥风里,刻进骨子的戒备松懈了不少。
他叹了口气,语气暗哑,听不出情绪。
「我没有杀芸娘。」
「我派去的人只是要带芸娘避避风头,届时,我再找具女尸充当芸娘交差。」
「可我的人被公主调包了。」
我垂眸,望见褚闻胳膊上青筋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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