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英国,沃德斯顿庄园。
苏乔珺只穿着一件罩衫,光着脚,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面前是一尊牌位,神情木然地开始了每天必须进行的忏悔。
她的声音艰涩难听,像是破旧的风箱,一味地重复着同一句话:“对不起,对不起……”
吱呀一声,大门从外面拉开,吴妈走进来,打断了苏乔珺的下一步动作。
“苏乔珺,少爷派人来接你了。”
简单的话,却让苏乔珺心里一惊。
她僵硬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却被吴妈拦住:“你身上很脏,少爷会不喜欢。”
吴妈扔下一件衣服:“遮一遮。”
久违地呼吸到新鲜空气,苏乔珺鼻间一酸,险些落泪。
她已经被傅泽年软禁在这座庄园三年。
仅仅是因为他的前女友出事的那天,她请求傅泽年留在自己身边。
所以,他认定是苏乔珺变相害死了黎青月,在苏家宣告破产之后将她囚禁在英国庄园里。
甚至这座庄园还是他们两人热恋时,苏乔珺送给傅泽年的生日礼物。
她没有想到两人情到浓时的甜蜜象征,会成为纠缠自己三年的噩梦。
这三年的圈禁时间里,没有人和她说话。
只有无处不在的监控,和定时的心理催眠。
她身心都备受煎熬,整个人被折磨地不成人形。
原本合身的衣服此时在她枯瘦的身上晃荡的厉害。
当年风光无限的苏乔珺苏大小姐,现在竟然已经面目全非。
巨大的嗡鸣声响起,私人飞机落地。
苏乔珺愣愣地就要往门外走,吴妈将那块牌位塞进她手里:“黎青月小姐的牌位,你也要带着,依旧需要每天忏悔认罪!”
她麻木又恭敬地将牌位抱在怀里,膝盖处针扎一般的痛苦让她这段距离走得格外艰难。
飞机起飞。
苏乔珺恐高,严重到她曾经在飞机上呼吸过度,直接晕了过去。
傅泽年恨她,恨到让她解脱都带着痛苦!
苏乔珺只能努力将自己蜷成一团,紧咬着唇。
冷汗将她身上的衣服浸透,她大口大口呼吸着,依靠嘴里逐渐弥漫的血腥味撑过这近似于绞刑的恐惧。
九个小时后,飞机落地北京某处别墅。
苏乔珺几乎是重重地砸在地上,她仔细护着牌位,完全不敢用手支撑。
膝盖磕在粗硬的水泥地上,她匍匐在地上,试图缓过尖锐的刺痛。
苏乔珺小口地呼吸着,长时间的飞行让她后脑处也传来阵阵钝痛,她感觉像是置身在一个巨大的气泡中。
缺氧的不适感让她眼前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黑色。
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脚步声,苏乔珺挣扎着抬头,对上了一双冰冷眼睛。
仅仅一眼,就让她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是傅泽年!
三年时间,他愈发意气风发。
苏乔珺低垂下头,撑着身子跪坐在他脚边,整个人不住地瑟缩着。。
头顶响起傅泽年透着寒气的声音:“苏乔珺,三年不见,你还是这样让人恶心!”
苏乔珺浑身漫上恐慌,这样的话几乎成了她的烙印,寒意从脚底攀升,疯狂地攫取她肺中所剩无几的空气。
宛如枯草的头发黏在她脸上,她牢牢扣着牌位,指甲都开始渗出血。
她嘴唇不断颤抖,似乎想要说出什么话,却只能勉强辨别一声“对不起。”
傅泽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对她这幅卑微又可怜的样子感到烦躁,不耐地低吼了一声:“说话,哑巴了吗?”
苏乔珺却只是不住地摇头,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紧张和慌乱,她费力地将手里的牌位高高举起:“放…放过我吧……”
傅泽年抬手,满眼柔情地将牌位接过,再看向苏乔珺时,眼底是瘆人的恨意,几乎是咬牙切齿:“放过你?简直是痴人说梦!”
傅泽年转身往别墅内走。
从旁窜出一个黑色西装的男人扯住苏乔珺的手腕,推搡着她跟在傅泽年身后。
苏乔珺脚下有些发软,膝盖仅仅是稍微弯曲都是像是有千万根银针扎过。
几步移动下来,她已经是痛不欲生。
傅泽年却毫无察觉地走着,黑衣男人的动作也愈发粗鲁。
到了门内。
傅泽年脚步蹲下,苏乔珺也被扔在地上,她没忍住痛闷哼了一声。
却听见傅泽年的一声冷笑:“苏大小姐,还真是娇气,看来在英国的三年,你身上的毛病还是没有改啊。”
苏乔珺呆愣地抬头,却在和傅泽年视线相对的一瞬间猛地低下头,下意识地跪倒在地上。
傅泽年极具压迫地走近,又在她半步的距离停住,苏乔珺将自己的头埋得更低。
“知道这是哪吗?”
苏乔珺咬紧了唇,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不知道……”
傅泽年脸色一变,语调里带着些悲痛:“这是后来,我找到青月的地方,她身上全是淤青疤痕……”
“就躺在你跪的地方。”
“她是被那些禽兽折磨死的,她给我打了十通电话,我没有接到。”
“那时候是你,你让我陪着你选当天晚宴的衣服。”
苏乔珺脸色发白,手狠狠攥住,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傅泽年拨通了一个号码,按下静音,摆在苏乔珺面前。
电话对面传来一个粗犷的男声:“傅少?什么事呀?是有新的妹子玩吗?”
苏乔珺听到声音,瞬间僵滞,不住地摇头,眼泪无力地滴落在地上,声音嘶哑:“不要,泽年,不要这样对我……”
她努力伸手勾着他的裤脚,毫无形象地挥着手,想要将电话挂断。
傅泽年猩红着脸,慢慢地蹲下,手掐住苏乔珺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和自己对视。
“你害怕了?”
“苏乔珺,你竟然也会害怕吗?”
傅泽年的话像是最后的审判,将苏乔珺烙在炭火上,每一寸肌肤都泛着疼:“青月那时的痛苦,我要你千倍万倍地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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