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听筒里一声又一声的哽咽，顾远舟捂着心口难受，止不住眼酸。
“阿妈，对不起……”
可听到顾远舟的道歉，电话那头哭泣忽得戛然而止，像是生生掐着喉咙憋住了声音。
一会儿，那边就传来阿妈压低的话。
“阿妈没怪你……我知道你要继承你爸的遗愿，保家卫国是大义，阿妈支持你。”
“……阿妈，缓一下就好了。”
可顾远舟到宁愿阿妈骂他几句。
小时候爸爸一出任务就好几年没回家，是阿妈一个人做饭洗衣，照顾他生病，送他上学……他好几次撞见阿妈躲在灶台抹泪。
就连现在，阿妈也只是在电话那头小心翼翼问：“远舟，那你去警局报道之前，能回来看看我吗？”
阿妈恳求的话狠狠扎在顾远舟心头，他使劲儿点了点头。
“好。”
“诶诶！那阿妈在家准备你爱吃的韭菜鸡蛋饺子，等你回家。”
“好。”
挂断电话，顾远舟靠在电话亭内，仰头缓了好一会儿，才去找指导员批条子下乡。
军区管控严格，若是出市区都要批条子才可以。
指导员批准下乡的时间在十二天后。
顾远舟拿到条子会家属院，进门就遇见要走的夏念安，见了他手中的条子，好奇问：“你批条子下乡做什么？”
顾远舟小心把条子放进桌上的军绿色挎包内，才说：“很久没回去了，想回乡下看看我阿妈。”
夏念安愣了瞬，却说：“抱歉，我最近忙，可能没时间陪你去乡下。”
“不如等你爸下次休假，到时候我们再回去，一起吃团圆饭？”
意料之内的答复。
顾远舟手一紧，差点扯断挎包带子。
这样的团圆饭，永远都吃不上了。
顾远舟背对着夏念安，深呼吸几口压下眼中难过，才淡淡说：“不用，我一个人回去就行。”
夏念安也没发现他的异常，出门前叮嘱。
“对了，朋友为了感谢昨天的帮忙，明天上午请大家吃饭，恰好你有空，我们一起回大院吃个饭。”
顾远舟本想拒绝，但想着，离婚的事要和岳父夏首长提一下。
娶夏念安这几年，夏首长一直拿他当亲儿子对待。
便没拒绝。
第二天上午。
顾远舟穿了一身军装去了大院，以往他回大院都只穿白衬衫。
抵达大院，他还没进门就听到里头有人感叹。
“念安，鸿北为了你回京市再也不离开，当年我就劝过你别急着和顾远舟结婚，顾远舟和鸿北虽然长得很像，但顾远舟终究不是鸿北。”
话落，顾远舟就听到夏念安冷斥：“你别乱说，对鸿北的名声影响不好。”
顾远舟顿了两秒，垂眸缓了下心口闷堵，这才进去。
他一进门，屋内气氛瞬间尴尬。
夏念安见他进来，起身拉开左边的位置：“怎么没穿我给你买的白衬衫？”
顾远舟顺势入座：“临时执勤，没来得及换衣服。”
夏念安便没再多问。
顾远舟目光从场上扫过，都是和夏念安一个大院长大的人，他都认识。
唯有一人穿着一身白衬衫，坐在夏念安右边，朝他递来一杯酒：“你好，我是贺鸿北，他们都说我们长得像，像是兄弟，难得缘分，我们喝一杯？”
顾远舟没接。
“不好意思，军规规定，军装在身不能喝酒。”
贺鸿北端着酒杯的手停滞在空中，冷着脸问：“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顾远舟还没说话，手边就被递上了一杯茶。
他偏头看去，夏念安正蹙眉朝他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你不能喝酒，以茶代酒吧，没必要冷场。”
心头一刺，顾远舟端着热茶想，她不是担心冷场，而是不想贺鸿北面子上过不去吧。
顾远舟不欲纠结于此，点点头，一杯茶一饮而尽。
插曲过后，饭桌上又热闹起来。
贺鸿北一杯杯地不停喝酒，哽咽着说他这几年过得很不好，说他后悔跟着家人离开京市，后悔娶妻生子……
期间，夏念安一直坐在贺鸿北旁边没动，不停给他递纸。
直到贺鸿北越说越激动，然后用力搂住她。
夏念安才起身要推开人：“鸿北，你喝醉了。”
贺鸿北却抱着人不放“念安，我真后悔当年没能为你坚持留下来……有时候我真想就这么死了算了！”
夏念安脸色微变，推人的手最终痛惜放在贺鸿北的背上，轻拍安慰。
“一切都会过去的。”绾绾独＋zl
顾远舟从头到尾看着这场闹剧，像个局外人。
是啊，一切都会过去的。
距离他离开夏念安，倒计时也只剩12天了。
顾远舟复杂望着夏念安，也不知是不是他的目光太浓烈，终于扭头和他对视。
女人眼里是淡淡的愧疚：“鸿北喝醉了，我送他回家，你去外面等我一会儿，我晚点再和你一起回家属院。”
顾远舟点点头。
一个人起身朝外走。
身后，他听到有人身感叹：“顾远舟一身军装和贺鸿北完全不像啊，倒是也挺拔帅气，可惜夏念安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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