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雪花突然飘落在了白锦书的鼻尖，让她清醒了几分。
正欲离开，回自己的棠苑，却听见身后传来开门声。
“白锦书？”
曾经心心念念，无数次想要听到的声音在此刻响起，让白锦书心尖一颤。
她转过身，回头看向身披墨色大氅的楚轻臣：“皇叔。”
楚轻臣颈脖间密密麻麻的吻痕，看着站在雪里的女人却眉头紧锁：“你怎么回来了？”
白锦书正想开口，却直接被他的训斥打断。
“战事未停，大楚十万将士在边疆作战，你这是做了逃兵？！”
话音落下的一瞬，白锦书感觉全身上下都泛着冷。
三年未见，楚轻臣对她没有关心，更是没有看到她浸染血迹的铠甲上满是战损，只是劈头盖脸给她按上了逃兵的罪名。
白锦书喉间好像被什么东西生生扼住，好似被突厥敌军用箭刃穿破她的脖颈。
“圣上召我先回……”
她拘谨的解释还未说完，屋内传来女人娇柔的声音。
“阿臣……我冷……”
楚轻臣眼神微微一闪，连忙侧身挡住了灌风的门缝，随即蹙眉上下扫了白锦书一眼。
“既然回来了便赶紧换了这身衣服，穿成这样像什么样子，本王明日再找你。”
说完，他便转身回了屋，将门种种关上。
很快，屋内又传来女子的娇声连连，还有铃铛摇晃声。
白锦书感觉苦涩在舌尖蔓延，她径直朝前走去，回了自己三年前的住所——棠苑。
还有十日，自己会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她的东西也不该再留在摄政王府了。
这几日，权当回来收拾东西吧。
白锦书回了院子，看到满园萧条衰败的海棠花，狠狠愣住。
曾经，整个棠苑开满了五颜六色的四季海棠。
五岁那年，白锦书捧着一盆粉红色的海棠花进了摄政王府。
那是娘亲生前最爱的花卉，也是她记忆中最温暖的花。
楚轻臣为她建造了棠苑，并从五湖四海搜集了五颜六色的四季海棠亲自种下。
“小阿书，满园海棠花为你而种，你往后的人生也会如海棠花一样娇艳动人，皇叔等你长大。”
那时候，白锦书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和楚轻臣一起侍弄花草。
可现在，满院的海棠花萧条衰败，在雪花纷飞之下，毫无生机。
“海棠花死，我的执念也落了空，以后都会离你远远的。”
白锦书低声喃呢着，收回视线往房间走去。
盔甲繁重，她脱了下来，换了一身三年前的素衣。
随即开始收拾房间里的东西。
再过几日，自己便会不在人世。
这屋子有关自己的痕迹，她会一点点全都清理干净。
一丝一毫的气息，她都不会留下来碍那个男人的眼。
整理衣物时，白锦书蓦地看见曾经被她藏在衣柜深处的一个小荷包。
荷包上歪歪扭扭的针脚细线，透着少女稚嫩的爱意和秘密。
而荷包里，放着一枚断成两截的海棠玉簪。
及笄那天，这枚玉簪被楚轻臣亲手带在了她的头上，却也在那一夜碎成了两节。
白锦书将整个荷包拿出来，又打开另一个柜子，里面塞得满满当当全都是楚轻臣送给她的东西。
有他亲手打造的紫檀木弓箭，虎皮牛筋制成的金丝软鞭，还有每一年生辰，他爬了999台阶去相法寺为自己求来的平安福……
一样又一样，全都是那个男人对她偏爱和独宠的证明。
可如今看着这些东西，她却只剩下无边的苦涩。
天边亮起鱼肚皮，一抹朝霞从东边显现。
白锦书将所有东西一件件取出，然后在庭院里燃起了一盆炭火，统统丢了进去。
火舌肆虐，所有物品在火光中一点点被烧毁，而她对楚轻臣的爱也随之一起消失殆尽。
烧完火熄，大火盆里只剩下一堆残铜破铁和黑漆漆不成形的灰烬。
白锦书只看了一眼，便转身回了房间。
没一会儿，她的房门被人猛得推开。
楚轻臣大步走了进来，一把攥住她的手，脸色难看。
“白锦书，你将我送你的东西全都烧光，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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