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陆晚棠,曾是南枝坊的当家花旦。
清末,戏班子的营生越发艰难,为着寻找新的出路,班主带我们离开故土四处巡演。
在苏杭一带的画舫上,我第一次遇见梁宥齐。
与其他看客一般,被我在戏台上的身段和唱腔折服,后台上堆满了男人们献的宝。
其中便有他的。
一开始我并未注意到他,但他日日来,场场都未错过,戏班子离开苏杭奔赴京城,我与他再次相见。
「晚棠。」他执着我的手,「我心悦你。」
在戏场上打滚多年,哪里没见过好看的男子,没听过这般好听的情话。
我侧身躲开他的目光,后背斜斜倚在门边,漫不经心地玩弄衣襟上的胸针,勾唇浅笑。
「梁公子,这样的话晚棠听得太多了,您能给我什么?第几房姨太太的名分?」
梁宥齐愣了愣。
从前说过要与我在一起的人不是没有,但他们每每听到要娶我,都无一例外地放弃了。
没人愿意对一个伶人付出真心,我早已惯了。
可梁宥齐不一样,我原以为他是不一样的。
二十八岁,白手起家的京城米商,家底丰厚;父母双亡孤身一人,尚未娶妻,更没有姨太太。
班主说,这是我目前能够得着的,最好的归宿。
我已经二十了,难不成要唱一辈子戏,演一辈子别人的故事吗?
班主说的有理,我自己也盘算得清楚,所以在梁宥齐再一次来找我时,同意了他的求婚。
光绪二十六年,我被大红花轿抬进梁府。
梁宥齐说,这是新世纪的伊始,也是我人生翻页最重要的一日。
「你再不用飘零孤苦,也不用为生计劳碌,我会护着你,你只需要做自己喜欢的事。」
他甚至在院子里为我搭了一个小戏台。
起先那一年,我不过把这当成一单你情我愿的生意,他需要一个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我需要一个归宿。
可是渐渐地,他待我的无微不至,眼底的温柔缱绻融化了我。
之后那三年,是我人生中最快活的时光,我以为我们真的能够白头偕老。
直到我有孕,然后流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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